第二百一十一章 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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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越來越冷了,但整個京城都很火熱,很多車馬日夜不停的涌涌而來,與以往做生意的人不同,這次很多都是年長的儒師帶著學生弟子,或多或少,興致勃勃。

  陳丹朱咆哮國子監,周玄約定士族庶族學子比試,齊王太子,皇子,士族豪門紛紛召集士子們席坐論經義的事傳出了京城,越傳越廣,各地的儒生,大大小小的書院都聽到了——新京新氣象,各地都盯著呢。

  不管這件事是一女子為寵溺情夫違規進國子監——好像是這樣吧,反正一個是丹朱小姐,一個是出身低微美貌的書生——這般荒唐的因由鬧起來,現在因為聚集的學子越來越多,還有世族豪門,皇子都來湊趣,京城邀月樓廣聚有識之士,每日論辯,比詩詞文賦,比琴棋書畫,儒士風流日夜不停,已然變成了京城乃至天下的盛事。

  近處的忙都坐車趕來,遠處的只能暗自懊惱趕不上了。

  畢竟約定比試的時間就要到了,而對面的摘星樓還只有一個張遙獨坐,士族庶族的比試最多一兩場,還不如如今邀月樓半日的文會精彩呢。

  所謂的比試沒開始就結束了,太可惜了,五皇子坐在車裡搖搖晃晃,但這次不是因為起得早打瞌睡,而是在想事情,比如把這個邀月樓盛事,再多開幾日,或者變成一個固定的文會,沒錯,太子殿下還沒到呢,此等盛事怎能缺少太子殿下。

  這可是太子殿下進京萬眾矚目的好機會。

  五皇子睜開眼,喊了聲來人,外邊坐著的小太監忙掀起帘子。

  「今天不去邀月樓了。」五皇子吩咐。

  哎?這還沒走出皇宮呢,太監驚訝,五皇子這幾日比這十幾年都勤奮呢,怎麼突然不去了?這是終於受不了早起的苦和那群士子吟詩作對鬼哭狼嚎了嗎?

  以往的教訓讓太監想勸又不敢勸。

  還是五皇子瞪了他一眼:「我要去見徐先生,與他商議一下邀月樓文會的盛事怎麼辦的更好。」

  這是正經事,太監鬆口氣,誇讚五皇子思慮周到,剛鑽出車,看到一輛車從後緩緩駛來——

  「殿下。」太監忙回頭小聲說,「是三皇子的車,三皇子又要出去了。」

  要說五皇子轉了性勤奮,三皇子這幾日也跟換了一個人似的,東跑西顛的,也跟著湊熱鬧。

  「理他呢。」五皇子渾不在意,原先聽到三皇子到處跑拜訪士子他很警惕,但當聽到拜訪的都是庶族士子時,他就笑了,「三哥真是被美色所惑了,為那個陳丹朱東奔西走,不知道成果怎麼樣啊?」

  小太監立刻招五皇子的近衛過來詢問,近衛們有專人負責盯著其他皇子們的動作。

  那近衛搖頭說沒什麼成果,摘星樓依舊沒有人去。

  「三哥還不如邀請那些庶族士子來邀月樓,這樣也算他能添些聲望。」五皇子嗤笑。

  太監嬉笑:「三皇子已經有丹朱小姐給他添聲望了。」

  果然是個廢人,被一個女子迷得神魂顛倒了,又蠢又可笑,五皇子哈哈笑起來,太監也跟著笑,車駕歡快的向前疾馳而去。

  五皇子的車駕徑直去了國子監,沒有看到身後三皇子這一次沒有向城外去,而是緩緩來到邀月樓這條街。

  這條街已經到處都是人,車馬難行,當然皇子王公,還有陳丹朱的車駕除外。

  看到是三皇子的車駕,街上人都好奇的看著猜測著,三皇子是左邊儒聖為大,還是右邊美人為重,很快車停穩,三皇子在侍衛的攙扶下走出來,沒有絲毫遲疑的邁進了摘星樓——

  街上響起一片哄然,也不算是失望吧,更多的是嘲諷。

  齊王太子站在二樓的窗邊,身邊七八個士子簇擁,看著三皇子的身影嘆氣搖頭:「三皇兄這麼做,陛下該多傷心失望啊。」

  邁進摘星樓,外界的喧譁似乎瞬間被隔絕,獨坐在其中在鋪展紙張的几案前專注寫寫畫畫的張遙,都不知道有人走進來,直到要丈量在桌上胡亂的摸尺子——

  「是找這個嗎?」一個溫潤的聲音問。

  張遙嚇的差點跌坐,抬起頭看到一位皇子禮服的青年人,拿起被壓在幾張紙下的尺子,他端詳一刻,再看向張遙,將尺子遞過來。

  張遙顧不得接,忙起身施禮:「見過三皇子。」

  三皇子笑道:「張遙,你認得我啊?」

  你不也喊出了我的名字嗎,張遙心想,恭敬的道:「久仰殿下大名。」

  雖然他們兩個誰也沒見過誰,但在傳說中,張遙就是被陳丹朱為三皇子抓的試藥人。

  這種久仰的方式,也算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三皇子覺得很好笑,低頭看几案上,略有些動容:「你這是畫的水渠嗎?」

  張遙點頭:「是鄭國渠,小生曾經親自去看過,閒來無事,不是,不是,就,就,畫下來,練練筆。」

  三皇子端詳:「你畫的真好,與我在宮中藏書中見到一模一樣,甚至還要精細。」他再看張遙,一笑,「丹朱小姐為你一怒,不是無事生非,實在是該怒。」

  張遙訕訕:「丹朱小姐為人仗義,抱打不平,小生三生有幸。」

  三皇子沒忍住哈哈笑了,打趣他:「滿京城也只有你會這樣說丹朱小姐吧。」

  張遙繼續訕訕:「看來殿下所見略同。」

  三皇子再次笑了,深深看了張遙一眼:「你值得她為你抱打不平。」

  三言兩語中,張遙絲毫沒有對陳丹朱將他推到風頭浪尖的惱火不安,唯有坦然受之,且不懼不退。

  張遙笑了笑,陳丹朱不在,他就算是這裡的主人吧?忙生疏的請三皇子入座,又喊店夥計上茶。

  三皇子也沒有客氣坐下來。

  張遙問:「殿下是來找丹朱小姐的嗎?她沒在這裡,應該還在外邊奔走。」

  唉,最後一天了,看來再奔走也不會有人來了。

  三皇子搖頭:「不是,我是來這裡等人。」

  等人啊,張遙哦了聲,不知道三皇子跑到摘星樓等什麼人。

  「你忙你的吧。」三皇子道,示意他入座。

  張遙應聲是依言坐下,果然又拿起筆準備繼續畫——

  三皇子看了他一眼,忽的問:「張公子,你以前與丹朱小姐認識嗎?」

  張遙搖頭:「不認識,丹朱小姐與我結識,是因為我義妹劉薇。」

  他的來歷以及在京城中的親朋關係,世人不關心不知道不理會,三皇子肯定是很清楚的,為什麼還會這樣問?

  三皇子笑了笑,再看張遙一眼,沒有說話移開了視線。

  三皇子喝茶,張遙畫水渠,摘星樓里再次恢復了無人般的安靜,但這次的安靜並沒有持續太久,張遙才畫了兩筆,又有腳步聲響起,他抬起頭,看到一個書生站在門口,只是姿勢有些奇怪,明明走進來了,但邁步卻向是後退——

  「你。」張遙不解的問,這是走錯地方了嗎?

  三皇子已經先開口了:「是找我的。」他對那邊揚聲,「這位公子,歡迎你前來。」

  張遙啊了聲,神情驚愕,看看三皇子,再看那位書生,再看那位書生身後的門口,又有兩三人在向內探頭看——

  他似乎明白了什麼,蹭的一下站起來。

  ......

  ......

  桃花山上,陳丹朱邁出門,站在山路上對著冷風打個噴嚏。

  「小姐,怎麼打噴嚏了?」阿甜忙將自己手裡的手爐塞給她。

  陳丹朱不接,笑道:「被人罵的吧?別擔心,最後一天了,馬上有更多人罵我。」

  是哦最後一天了,阿甜神情擔憂,明天的比試真的只有張遙一個人上場了,怎麼辦啊。

  能怎麼辦啊,陳丹朱輕嘆一聲,喚:「竹林,隨我去抓——」

  她的話沒說完,樹上的竹林嘩啦飛下來。

  「丹朱小姐。」他打斷她喊道,「三皇子去了摘星樓。」

  三皇子啊,陳丹朱輕嘆一聲,不奇怪,他就是這麼一個好人,會支持她。

  「還有。」竹林神情古怪說,「不用去抓人了,現在摘星樓里,來了很多人了。」

  哎?陳丹朱驚訝。

  此時此刻,摘星樓外的人都驚訝的張大嘴了,先前一個兩個的書生,做賊一樣摸進摘星樓,大家還不注意,但賊越來越多,大家不想注意都難——

  「我認得,這是東城的庶族書生。」

  「天啊,那不是潘丑嗎?潘丑怎麼也來了?」

  「這些人從哪裡冒出來了的?瘋了嗎?」

  喊聲議論聲在大街上掀起熱鬧,街上的熱鬧第一次蓋過了邀月樓的熱鬧,原本聚集在一起辯論談詩詞做文章的士子們也都紛紛停下,站在門口,站在窗前看著這一幕,一隻兩隻螞蟻般的人走進摘星樓,螞蟻越來越多——沉寂許久的摘星樓如同被驚醒的睡蛾一般,破繭,舒展。

  怎麼回事啊?

  ......

  ......

  皇宮裡一間殿外腳步咚咚響,青鋒連門都顧不上走,幾個飛躍翻進了窗戶,對著窗邊羅漢床上睡覺的公子大喊「公子,摘星樓里有庶族士子了。」

  周玄不耐煩的扔過來一個枕頭:「有就有,吵什麼。」

  青鋒嘿嘿笑,半跪在羅漢床上推周玄:「那邊有人,比試就可以繼續了,公子快出去看啊。」

  周玄不僅沒起身,反而扯過被子蓋住頭:「滾滾,別吵我睡覺。」

  青鋒不解,比試可以繼續了,公子要的熱鬧也就開始了啊,怎麼不去看?

  蓋在被子下的周玄睜開眼,嘴角勾了勾一笑,他要的熱鬧,早就結束了,接下來的熱鬧就與他無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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