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打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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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遙和劉掌柜團聚,一家人各懷什麼心事,陳丹朱就不去追探了,回到桃花觀痛痛快快的睡了一覺,第二天又讓竹林駕車入城。

  「還要去回春堂啊?」竹林忍不住問。

  陳丹朱笑:「不去啊,昨天剛去過了嘛,我還有很多事要做呢。」

  是嗎?那還真看不出來,竹林心裡望天,一甩馬鞭。

  陳丹朱進了城果然沒有去回春堂,而是來到酒樓把賣房子時找的幾個牙商都叫來了。

  牙商們忐忑不安,心想周玄和陳丹朱的房子已經買賣結束了塵埃落定了,為什麼還要找他們?

  丹朱小姐失去了房子,不能奈何周玄,就要拿他們撒氣了嗎?

  但沒想到進了門,陳丹朱讓阿甜給了他們一人一個紅包:「我的房子賣出去了,一直還沒有給你們謝禮呢。」

  牙商們捧著紅包手都哆嗦,賣出房子收佣金第一次收的想要哭,那是陳丹朱的房子啊,而且,也沒有賣到錢。

  丹朱小姐這是怪罪他們吧?是暗示他們要給錢補償吧?

  看著牙商們發白的臉色,陳丹朱笑了:「是給你們的謝禮,別擔心,我沒怪罪你們。」

  牙商們顫顫道謝,看起來並不相信。

  「我是要問你們一件事。」陳丹朱接著說,「周玄找的牙商是什麼來歷,你們可熟悉知道?」

  牙商們瞬時挺直了脊背,手也不抖了,恍然大悟,沒錯,陳丹朱的確要出氣,但對象不是他們,而是替周玄買房子的那個牙商。

  死道友不死貧道,牙商們歡天喜地,七嘴八舌「知道知道。」「那人姓任。」「不是咱們吳都人。」「西京來的,來了之後搶走了很多生意。」「其實不是他多厲害,而是他背後有個幫手。」

  聽到這裡陳丹朱哦了聲,問:「那個幫手是什麼人?」

  幾個牙商你看我我看你。

  「丹朱小姐,那個幫手似乎身份不一般。」一個牙商說,「做事很警惕,我們還真沒有見過他。」

  陳丹朱點點頭:「你們幫我打聽出來他是誰。」她對阿甜示意,「再給大家封個紅包酬謝。」

  牙商們齊齊的擺手「不用不用。」「丹朱小姐客氣了。」還有人大著膽子跟陳丹朱開玩笑「等把此人找出來後,丹朱小姐再給酬謝也不遲。」

  原來她是要問有關房子的事,竹林神情複雜又瞭然,果然這件事不可能就這麼過去了。

  「我奈何不了周玄。」回去的路上,陳丹朱對竹林解釋,「我還不能奈何幫他的人嗎?」

  現在周玄房子買到了,她沒有跟他作對,只是找那些走狗的麻煩,不算過分吧,皇帝陛下總不能讓她真這麼吃虧吧?

  再說現在周玄被關在皇宮裡呢,正是好機會。

  很快這些牙商帶了消息,任先生背後的合伙人是原吳大臣,現在的周國太傅文忠的兒子,文湛文公子。

  「小姐,要怎麼解決這個文公子?」阿甜恨恨的說,「這人太壞了,竟然一直是他在暗中售賣吳地世家們的房子,先前大不敬的罪,也是他搞出來的,他算計別人也就罷了,竟然還來算計小姐您。」

  陳丹朱很平靜:「他算計我合情合理啊,對於文公子來說,恨不得我們一家都去死。」

  阿甜攥著手咬牙:「要怎麼教訓他?去告官?讓李郡守把他關起來。」

  文公子可不是周玄,就算有個在周國當太傅的父親,李郡守也不用怕。

  陳丹朱笑了:「這點小事還不用告官,我們自己就行。」說罷喚竹林,「你讓人打探一下,文公子在哪裡?」

  竹林應聲是吩咐了護衛,不多時就得來消息,文公子和一群世家公子在秦淮河上喝酒。

  夜色還沒有降臨,秦淮河上還不到最繁盛的時候,但停在河邊雕樑畫棟的畫舫也不時的傳出歌舞聲,偶爾有漂亮的姑娘依著欄杆,喚河中穿行的商販買小食吃,與夜晚的盛裝相比,此時另有一種溫婉清淡風味。

  一間畫舫里,文公子與七八個好友在飲酒,並沒有擁著美人作樂,而是擺著筆墨紙硯,寫詩作畫。

  寫出詩詞後,喚過一個歌妓彈琴唱出來,諸人或者叫好或者點評修改,你來我往,文雅怡然。

  「這些日子我參加了幾場西京世家公子的文會。」一個公子含笑說道,「我們絲毫不遜於他們。」

  文公子在一旁笑了:「齊公子,你說話太客氣了,我可以作證鍾家那場文會,沒有人比得過你。」

  這位齊公子哈哈一笑:「僥倖僥倖。」

  「你就別客氣。」一個公子哼聲說道,「論出身,他們覺得我等舊吳世家對皇帝有大不敬之罪,但論學問,都是聖人子弟,不用自謙自卑。」

  文公子點點頭:「說得好,如今太學已經併入國子監,朝廷說了,不管是西京士族還是吳地士族子弟,只要有黃籍薦書皆可以入內讀書。」

  吳都變成了京城,太學變成國子監,天下的名門望族子弟都匯集於此,皇子們也在這裡讀書,現在他們也可以入場了。

  進了國子監讀書,再被推舉選官,就是朝廷任命的官員,直接掌管州郡,這可比以前作為吳地世家子弟的前程遠大多了。

  「文公子說不定還能去周國為官。」一個公子笑道,「到時候,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呢。」

  文公子哈哈一笑,毫不謙虛:「托你吉言,我願為陛下盡忠效力。」

  宴席歡悅,但大家並沒有待到天黑享受更多的樂趣,文公子是個謹慎的人,吳都變京城後,他再沒有夜夜笙歌更不在外留宿。

  現在舊吳民的身份還沒有被時間沖淡,一定要小心行事。

  日子過得真是寡淡清苦啊,文公子坐在馬車裡,搖搖晃晃的嘆息,不過那也好過去周國,去周國過得再舒坦,跟吳王綁在一起,頭上也始終懸著一把奪命的劍,還是留在這裡,再舉薦成為朝廷官員,他們文家的前程才算是穩了。

  秦淮河兩岸人多車多,行走的很緩慢,劉薇坐在車上對阿韻忍不住抱怨:「幹嗎從這邊走啊,人多車多很慢的。」

  阿韻對坐在車前的張瑤一笑:「我是想讓兄長看看秦淮河的風景嘛。」

  劉薇嗔怪:「日常也能來看的,說是姑外婆急著要見兄長,走路又不急了。」

  阿韻笑著道歉:「我錯了我錯了,見到兄長,我高興的昏頭了。」

  張瑤聽著車裡兩個女孩子說笑,回頭道:「那等姑外婆送我回來時,不急著趕路再看一遍。」

  阿韻和劉薇都笑起來,忽的劉薇神情一頓,看向外邊:「那個,好像是丹朱小姐的車。」

  阿韻和張瑤忙看去,丹朱小姐的車並沒有什麼特別,街上最常見的那種車馬,能辨認的是人,比如那個舉著鞭子面無表情但一看就很兇惡的車夫——

  「真是丹朱小姐。」

  雖然只見過幾次,但阿韻和張瑤都印象深刻,一眼認出這個車夫。

  「是不是去找你啊?」阿韻激動的轉頭喚劉薇,「快快,跟她打個招呼喚住。」

  劉薇也是這樣猜測,從車中探身向外,剛要招手,就見丹朱小姐的車猛地加速,向熱鬧的人群中的一輛車撞去——

  她揚起的手便掩住嘴,發出一聲驚呼。

  呯的一聲,街上響起人聲尖叫,馬兒嘶鳴,猝不及防的文公子一頭撞在車板上,額頭劇痛,鼻子也流下血來——

  「怎麼回事?」他憤怒的喊道,一把扯下車簾,從被撞的半歪到的車看去,「誰這麼不長眼?」

  這車撞的很靈巧,兩匹馬都恰到好處的避開了,唯有兩輛車撞在一起,此時車緊挨著,文公子一眼就看到近在咫尺的車窗,一個女孩子雙手搭車窗上,眼睛彎彎,含笑瑩瑩的看著他。

  看到這張臉,文公子的心咯噔一下,話便停在嘴邊。

  陳,丹,朱。

  「原來是文公子啊。」陳丹朱對他甜甜一笑,「怎麼這麼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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