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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場秋雨一場涼,路邊的樹枝頭禿禿,枯黃的葉子在地上疊了厚厚一層,沈青禾裹上羽絨服,在橋頭接到招娣,驚訝地發現,招娣長高了。

  比起剛認識的時候,招娣長高了半寸多,肩膀正好頂在沈青禾的腰線處。

  沈青禾吐出一口白茫茫的霧氣,對招娣說:「我不喜歡冬天。」

  招娣笑著說:「冬天其實也很好玩的,等到下雪的時候,我們可以堆雪人……老師,聽說您的家鄉從來不下雪?」

  沈青禾說:「雅西很少下雪,至少我記憶中從來沒有。」

  村支書張羅人從鎮上運了很多煤回村,全部堆在政府外的空地上。

  村裡的人冬天家家戶戶燒煤取暖,陳茂和谷丹在堂屋裡支起了爐子。

  谷丹怕沈青禾不適應,一直特別關照她。

  沈青禾還是覺得冷。

  谷丹說:「賀哥不是快要回來了嗎?讓他給你捎一個電熱毯。」

  沈青禾一愣:「他快要回來了?」

  谷丹也是一愣:「你不知道?」

  沈青禾裹緊了身上的小毯子。

  谷丹:「你們已經這麼生疏了嗎?該不會一直沒聯繫吧!」

  沈青禾不太自在道:「別瞎說,只是沒聊到這個話題而已。」

  沈青禾剛回到弓台的那天晚上,企鵝收到了來自「野望」的消息。沈青禾望著「野望」這個名字,怔怔出神。

  野望的時代早已過去,遙遠得像好多年前的往事。

  野望給她發了許多照片。

  沈青禾點開原圖查看。

  基本都是隨意瞎拍的,路邊的野花野草,流浪貓流浪狗,爬行的蝸牛,旋轉的落葉。

  他們經常聊天說一些廢話,多半是賀航在單方面匯報他無趣的生活——幾點起床,吃了什麼,新發現了好玩的地方,遇見一對特別有意思的情侶。他還舊地重遊,去了一趟白令河酒吧,點了一杯她曾經喝過的熔岩。

  他說,沒想到熔岩的後勁那麼大,一整個晚上都暈暈乎乎仿佛飄在天上。

  沈青禾不知道他醉酒之後睡在哪裡,夢裡都遇見了誰。在同一片天空下,在夜裡,沈青禾吃力地辨認天上的北斗七星,眼睛又酸又澀,明明很難過,卻忍不住想笑。

  *

  雅西藝術大學的圖書館舉辦了一場攝影展。

  賀航閒來無事去逛了一圈,門口的宣傳海報上羅列了一串國內知名攝影大師。

  賀航在宣傳海報面前駐足良久,發現了一個眼熟的名字。

  ——閔敬。

  那小子最近混得如魚得水,居然給自己搞到了一個專區。

  賀航避開擁擠的人群,在專屬於閔敬的展區里,注意到那張掛在展區中心,異常顯眼的照片。

  照片上的女人穿著黑色的一字領連衣裙,雲朵一樣蓬鬆飽滿的捲髮落在肩上,她的脖頸纖細優雅,膚色雪白,站在鬧市的路燈下,低頭沉思。

  這樣的拍攝角度和氣場,稍加修飾就是一組時尚大片。

  閔敬硬是拍出了與眾不同的仙氣,並在旁邊配了一行字——「不食人間煙火語」。

  賀航移不開腳步。

  展會上有同行認出了他,上前拉著他講話。

  賀航應付了幾句,匆匆逃了。

  恰在這時,沈青禾發來信息問他:【「我到底什麼時候能見到你?」】

  他答:【「我會陪你看今年的第一場雪。」】

  第48章

  弓台的第一場雪並不浪漫。

  冬天的北風又干又烈,像刀子一樣割在臉上。

  沈青禾圍在火爐前,正吃著午飯,聽到谷丹在院子裡驚呼了一聲:「哎,你看!下雪啦!」

  沈青禾手一僵,扔了飯碗就跑出門。

  那是雪嗎?

  易碎的,像鹽一樣的雪粒被咆哮的風裹挾著,亂飛亂舞。

  沈青禾:「這跟我想像中的雪不一樣!」

  她在北京讀書時,曾見過冬天的雪紛紛揚揚,雖然不招人喜歡,但也不令人生厭。

  谷丹笑道:「天氣預報說今天有中雪,估計到晚上才能下起來。」

  第一場雪到了。

  賀航還是沒有來。

  沈青禾問谷丹:「陳茂呢,怎麼一直不見他。」

  谷丹說:「今天鎮上有集,我讓他下山採買點東西……準備過冬啦!」

  這裡的人好像都對雪充滿了期待,一個個的都把興奮寫在了臉上。

  沈青禾長長地「哦」了一聲,蹲在火爐邊烤手,心裡還存著期待。

  臥室抽屜里還存放著那枚鴿子蛋戒指,沈青禾拿出來套在無名指上。

  化妝到一半,沈青禾忽然停下動作。

  ——「我這是在幹什麼呀?!」

  像個獨守空閨的怨婦。

  沈青禾泄氣的把口紅扣上,向後一仰,摔在床上。

  為了避免胡思亂想,她強迫自己睡了一大覺。

  睡得天昏地暗,睡得晝夜不分。

  睡昏了頭的結果就是頭痛。

  沈青禾醒來時,捧著炸裂一樣的腦袋打滾。

  谷丹在外面敲門:「青禾,出來看雪啊。」

  沈青禾從床上跪坐起來,一把拉開窗簾。

  天色已經全黑了,院子裡亮起兩盞昏黃的路燈。

  風停了,雪也不再狂舞,像蒲公英那樣安靜地飄落。地上染了薄薄的一層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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