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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讓他至少在表面上,看起來溫文克制又守禮。

  但實際上,他依舊是個唯利是圖的人——怎樣去試圖獲得最大的利益,這是他從母親身上學習到的第一課。

  只是教導他的母親卻並不快樂。

  她每天都在賺錢。

  不是在談生意的路上,就是在談判桌上氣定神閒的報出自己的籌碼,要不然就是在毫無止境的越洋電話中消磨了光陰。

  她只是需要金錢給她帶來安全感,但本身其實並不享受這個賺取金錢的過程——這一點是和容清樺相反的。

  容清樺不需要金錢帶來安全感,他只是享受著這整個過程。

  他喜歡做領導者、制定者、規劃者。

  未來是瞬息萬變的,也就更需要超前的眼光和判斷力,還有及時的決策,這都是容清樺喜歡的東西。

  所以他願意花費時間和精力,這對他來說並不是折磨,而是享受。

  而對母親來說。

  大概是不得不做的事情。

  也就是說,是純粹的折磨,大概也有成就感……可惜依舊不足矣挽回她的生命。

  母親的死驚醒了他。

  賺錢不該是人生的目的。

  至少不是唯一的、最重要的目的。

  這回讓他忽略了很多路上的風景,以及一些更重要的事情。他現在就學會了,在做有目的性的事情的同時,也去做一點兒無關緊要的事情。

  所以他碰到了他的小姑娘。

  這大概是最幸運的事情。

  人是有感情的。

  在感情面前,利益也得讓步。

  他的父親大概永遠都想不明白。

  他為什麼會拒絕自己的請求。

  容父永遠也想不到,為什麼有人能對這麼大的一筆錢無動於衷,這甚至都不是錢的事情,已經不足以用錢來形容了——在容父眼裡,拒絕繼承容家的他就是個天字第一號大傻子。

  就為了那點兒小事,放棄容家產業,簡直是個白痴。

  可在容清樺眼裡,如果這些東西,能讓母親復活過來,哪怕是多活一個小時,他都會眼都不眨的同意。

  他們母子的關係,其實向來冷淡。

  並不親密,也並不像是普通人家一樣緊湊。

  容清樺的手指觸摸上了大提琴包上的名字,他垂眸,心想,可至少母親確實愛他的。她願意每周抽出時間來陪伴他,來見他,他就應該為她做點什麼。

  現在還遠遠不夠。

  容父還沒有付出代價,遠遠不夠。

  他滿腦子的憤懣,消失在知瑤的敲門聲里。

  敲了兩下,就停了。

  很急促的,而後又平靜,似乎勇氣已經消退掉了。

  門外的小姑娘低著頭生了一會兒悶氣,才說:「……把傘還給我。」

  聲音細細的。

  小到幾乎聽不見。

  在之前進門的時候,面對他那句玩笑。

  小姑娘的第一反應是氣的將手裡的傘丟向他。

  力道很輕。

  可當時她也忘記了這是柄剛用過,全都是水的傘,也就果不其然的,只是稍微淋濕了半隻手臂的容清樺,得被迫換掉整身衣服。

  不過這也是他自己活該,容清樺一句怨言都沒有。

  只是知瑤就不這麼看了。

  她當時的反應,真的挺好玩的。

  小姑娘的表情,就仿佛她自己是個壞人一樣。

  他倒是沒見過這麼可愛的壞人。

  容清樺輕笑出聲,他拿起了擱在桌上的傘,推門出去。

  知瑤剛好探頭。

  似乎想通過貓眼看看他在不在裡面。

  結果,這個糟糕的巧合就是直接一頭撞上了對方的胸膛。

  帶著一點兒濕潤的水汽。

  溫熱的,但卻並不算單薄——反正他一點都沒有影響的樣子,晃都沒有晃一下。

  她捂著額頭,哀怨的看著他。

  眼睛裡淚蒙蒙的哎呦了一聲:「你肯定是故意的……」

  誰說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現在肯定不相互!

  容清樺好笑的看著她,小姑娘的額頭已經出現了一點紅印。看起來真的用力不輕,她委屈到眉頭都要蹙到一起了。

  他俯下身去。

  在知瑤瞪大的眼睛裡,看見了自己。

  小姑娘腦子裡剎那斷了電。

  都忘記了躲開。

  但他也只是像是對待小孩兒一樣,輕輕的吹了吹她額頭上的紅印。

  「不疼了。」他輕聲說。

  又仿佛帶著點兒笑:「乖瑤瑤,不哭。」

  知瑤:「……」

  她僵硬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推開他。

  然後自閉的靠著牆蹲了下去,將臉埋在膝蓋里,雙手環住了腿,將自己縮成了一個小球兒,露出在外的耳根都是血一樣的通紅。

  好想打他。

  但是又不行,只能自閉。

  容清樺發覺把人惹急了,真怕她哭。

  哄了半天。

  聲音才低低的傳出來。

  小姑娘悶聲悶氣的:「……你真的壞死了,離我遠點兒。」

  容清樺比她想的還要壞,聲音里還是帶著笑。

  還特意在她面前搖晃了兩下她的傘,也不管她看的看不到,溫聲問她:「你的傘呢,就不要了?」

  她想了半天,最後小心翼翼將手伸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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