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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好的路就這麼給挖啦?」
「是的!作孽哦!修路花了那麼多錢,還不如把我們紅白巷給整利整利......」
招平安吃著獨受阿擇寵愛的湯飯,思忖適才聽到的消息。
那條柏油路可以說是曲樟鎮的門面,又平整又結實,還是因為要去市區必經過這裡進入繞城高速,才得了這麼一個便宜修的,為什麼要挖掉?
「誒誒!聽講了嗎?出事了!」
「什麼事?不是吧......這麼可怕!」
......
廚房窗戶不遠就是圍牆,圍牆外面突然喧嚷起來。招平安走出去扒牆根聽,阿擇打探到的消息比她半聽半猜的更準確。
「新公路那邊挖出一具屍體,警察帶走了。」
招平安見過老死病死,甚至是非自然死亡的屍體,但是還是第一次碰到刑事案件。她不得不將鬼爪和這件事聯繫起來,太湊巧了。
天還未黑,她挎上包和阿擇一起出門。
這個時候正是晚飯時間,平時少見人的街道也聚成一堆一堆地討論今天的事,有的好奇到捧著碗聽道八卦,津津有味地就著飯吃下。
去到案發地點時,平整的路面倏然出現一個大坑,周圍已經拉起警戒線。有兩個警察守著,招平安還看到托她驅邪的劉老師。
他身邊還有一位女伴,兩人俱都憂心忡忡。
發生這樣的事,住在附近的人多少心裡會膈應,招平安想想還是上去問候,「劉老師好。」
劉老師撇頭看到招平安,著急地上前兩步,拽得未婚妻險些踉蹌。
「招平安同學,你說這......」他複雜地看了眼那個埋屍的坑,「你說這是不是我夢魘的原因?」
「有可能。」
「那怎麼辦?」
招平安也看向堆滿黃泥土的坑沿,神情凝重,「得過了今晚才知道。」
她做神婆的時間短,而且現在是法治社會,舊社會那種踩小人的陋習已是少見,更何況這種除非有著深仇大恨,不然不會把屍骨埋在踏腳石下,任千人踩萬人壓。
屍骨一旦被挖出,地下自然形成的局勢被破,那鬼爪就能輕易破土而出。之前沒想這麼周到,或許怨氣積攢到一個程度就會爆發。
招平安沒有自信能收得住這隻鬼,即使有爺爺的靈符她也沒有信心。
「這可怎麼辦!當初叫你花點錢走通關係到別的地方進編制,現在倒好,這可怎麼能安心生活。」
焦急的女聲將招平安思緒拉回,她低頭翻包包想拿符。
劉老師遇事還算沉靜,心態也豁達,「青山處處不埋骨,這還是知道的,有的不知道還不是一樣住得很好。」
他未婚妻也同樣教歷史,深知這個道理,兀自嘆聲氣,也不作話了。
招平安拿出幾張符,「老師,這是鎮宅符,貼在家裡門窗,護家宅安穩。還有,不用太擔心,這幾天晚上不出門就行。」
劉老師不好白拿,非要給錢,招平安哪好意思收,兩人推脫著,眼看著天漸漸黑了。
最後劉老師說送一套歷史重點考題才作罷,招平安心底哀嚎,真太客氣了,能不能不要啊......
短短几分鐘,隨著夜色降臨,圍觀熱鬧的人作鳥獸散去,連警察也走了。
天幕莽莽如濃墨罩蓋,好在有點點帶著人氣的燈火綴著,顯得沒有那麼可怖。
人一走,孤魂野鬼又出來遊蕩了,不過這次卻顯得異常,幾乎一大團鬼影膠著在一起,覆住今天挖出來的坑,蠶食上面冒出的縷縷陰氣。
招平安原本飄忽的心懸著更沒底了,就這一點點陰氣,都能引得同類爭相竟搶。
她不由抓緊阿擇的手臂,打算稍微處在下風就立馬逃命,回去在法家群招標,多花點錢總可以吧,也算花錢消『災了。
阿擇像好玩似的捏捏軟軟的手指,淡然的聲調低低的,「我在呢。」
手滑下去握住他的手,心頭帶著些灼燙的慌亂,很神奇地被阿擇魂體的冷,輕輕鬆鬆地壓制住,安撫的效果比靈符還厲害。
他們等待著,夜越來越深,點點燈火變成稀稀落落,偶爾叫兩聲的蛐蛐也像睡著了一樣。
幽靜的公路旁,突聞有人咳嗽。
「咳咳......這麼晚了,小丫頭不回家啊!」
招平安看去,路燈的明暗交界處緩緩走出來一位老者,雖頭髮斑白,腳步卻極為沉穩,自身的氣勢威嚴。
他一出聲,孤魂野鬼頓時散了。而背著的燈光下,招平安雖然看不清老者的長相,但那能穿透一切的眼神似利刃,落在自己和阿擇身上,讓她很不舒服。
老者越來越近。
「老人家,您呢?您也對這埋屍路感興趣?」
這麼容易被猜到自己的身份,覃衛正詫異地看了眼小丫頭,然後挑眉一直打量旁邊的生魂。
阿擇第一次被人如解剖似的看著,不免皺眉。招平安挺身而出擋住那道同樣讓自己煩亂的視線,對阿擇感興趣的同行,她不得不防。
「哈啊~」覃衛正忽地打了哈欠,「這天真冷,真是折騰我這把老骨頭了!哎呦!人老了,行動不便了,縱使我感興趣,也沒那個體力囉......」
招平安奇怪地看著老人若無其事地發牢騷。
他驀地話鋒一轉,半張臉現出光線中,「要不今晚小丫頭代我打打下手,把這生樁給拔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