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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節的時候,王嬋月曾問她姐姐,是不是和姜希婕鬧矛盾了?她一驚,說是不是在上海的時候姜希婕對她說什麼了。這樣問的時候,她巴不得聽到姜希婕的憤怒和埋怨。可王嬋月白了她一眼,“姜姐姐才沒有。我只是看她不太對才來問你。姐姐,你是把人家怎麼了?我看你好像有很多話不跟我們說,也不跟她說似的。不和我們說也就罷了,你也不告訴姜姐姐,倒是打的什麼了不得的算盤要保密啊?”

  她問,姜希婕怎麼了,看著不對?王嬋月更是翻起很不好看的白眼,說姐姐你們倆平時到底都說些什麼啊,姜姐姐看著好憔悴,也不太開心的樣子。就像颱風時候陰沉沉的天。

  王霽月合上書,四下無人,放心發呆,放縱思念。其實昨晚她夢見姜希婕死了,夢見姜希婕溺死在冰冷的海里,帶著因為絕望而美麗微笑看著她,緩緩沉入水底。

  第72章 第七十二章

  王霽月想的倦了,昨晚因為可怕的夢境也沒有睡好,遂在臥榻上斜倚著睡著了。直至有僕人來喚她,她才知道已是晚飯時間。

  王建勛夫婦其實相當寵愛這個侄女,可能王霽月更符合他們想像中的女兒。而且眼下也就只有這個侄女在身邊—長子留在上海,次子呆在北平,女兒也在北平念書,他們的寵愛都集中性的爆發在侄女身上。王建勛今日回來的早了,卻不似往日笑嘻嘻的和顏悅色,反而顯得煩悶。王霽月問他怎麼了,他說,不外乎是生意上的事。王霽月當然知道他的生意上的事和政府必然有無盡的聯繫,不限於廣州一地。但既然是如此,她反倒毫無好奇可言—左不過是蠅營苟且,齷齪骯髒,偏又不得不干。

  “自然是會有些煩人的事,過一陣就好了吧。好事多磨,不如這麼想。”安慰起來也不怎麼高明,“是啊,唉,主要是本來這件事我去拜託了。。。”王建勛絮絮叨叨的說起個中曲折來,王霽月只是應,其實根本沒在聽。“。。。對了,有件事我倒覺得應該告訴你。”王建勛放下筷子和剛才說到的粵語笑話,“你和姜院長的侄女關係很好,她最近可能是要來廣州了哦。”“嗯??為什麼?”“她父親,姜委員自打當年辭了職位出洋考察之後,一回國就趕上福建鬧事,就到了廣州來斡旋嘛。誰知道他過完年又回來了,也不知道和陳伯南在計劃些什麼,結果一不小心前兩天把腿摔斷了,送到醫院說還查出別的病來了,這下就把女兒和兒子叫來了唄。唉聽說年紀與我相差不多怎麼這個小腿摔成好幾段啊,我倒也沒問是什麼病。。。”

  王霽月在嶺南呆了一陣子,也開始變得有些迷信,很看重吉利不吉利。想到昨晚的夢境,一時想打個電話去上海叫姜希婕—別來是不可能—要千萬小心。為什麼要千萬小心?因為我夢到你出事了。

  她又不想往姜希婕也許已經平靜的心底投下石子,再起漣漪。

  “叔叔可知道姜伯父是住在哪家醫院嗎?”要遣人送花也得趁早,否則只怕趕巧,叫姜希婕知道自己在廣州,憑生波瀾。“等到那姜家三小姐來了,你也正好去醫院看看吧。免得她到了你反而沒去探視,有失禮數。你若是去得早了,倒叫姜同憫一個病人不好待客呢。”王建勛有點囉嗦,哪曉得她滿心盤算著先差人送補品去先應付應付,姜希婕真來了再說。

  事已至此只怕不能叫你不來了。

  而我也不忍心專程打個長途去,只為讓你別來了,反而讓你不但空歡喜還帶傷心一場。就算你真的不在乎了,我卻不忍心再傷害你。

  一再說就說到了姜希婕真來的那天。她算著日子應該差不多,姐弟二人一定會馬不停蹄去醫院,住處聽說是在嶺南大學醫學院附近租了一套房子住下,陳伯南一代南天王,直接自掏腰包給配齊了所有必需,從物到人—倒是按著姜同憫的要求,從簡而儉。饒是如此,姐弟二人只需要每天去照料老父就是。

  消息只到這裡,王霽月自然不知道姐弟二人的主要任務之一是說服老父好好接受治療,萬一的任務是在生死攸關時作為負責的家屬在同意書上簽字。她覺得奇怪,雖然姜家姐弟不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無能之輩,可你非要說他們會照顧病人,特別是一個小腿骨折生活不便的中年男子—那姜希峻更合適,姜希婕又不是熬藥煲湯的聖手,來幹嘛?

  前日她已經差人送了花和補品去,花束附了卡片,親手寫著不敢打攪祝早日康復之類。現在人來了,換她忐忑不安了—萬一花還在,被姜希婕知道自己在廣州怎麼辦?雖然只有幾天就要回香港了,萬一她真的找來怎麼辦?

  轉念一想,要真不來怎麼辦?是要當她不知道呢,還是要當她真的已經心灰意冷呢?

  若你對我還有掛念,為什麼不來信呢?我分明給你去了回信,你知道我是謹慎的人,為何不給我一個試探的答案,讓我可以繼續?她也知道自己這麼想簡直禽獸不如,儼然一副畜生德性。可她沒有勇氣,她慣於讓一項充滿勇氣的姜希婕來帶領她。

  你也是會累的吧,你也累了。

  以前我猜那是愛,這也許也應該是愛。後來我想,這難道真的是愛?好像觸犯什麼了不得的禁忌似的,不敢握住你伸過來的手,好像會有幾千度一樣。握住你我擔心我會燙傷,看一眼你也許我就會灼傷。於是我逃開了,逃得好遠,逃得倉皇。逃了才知道沒有了你,我連溫暖都失去。香港氣候那般炎熱,走在太陽底下我卻覺得自己一身又一身出的儘是冷汗,因為你不在我身邊,我體內只有寒氣。她像個不知為何良心發現猛然戒斷嗎啡針的癮君子,被不曾預料的戒斷症狀折磨的要死要活,終於知道要戒還是得慢慢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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