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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小姐,你真不攔著?」朱承基一臉這可不是你的作風。

  林善只是那麼冷靜的,毫無半點情緒的說:「這是她自己的選擇,無論結果多慘烈都得接受。」

  「阿遠。」手術台上的人像是沒有看到對方怨恨的眼,手上的刀;她仍舊像以往無數次一樣,那樣笑盈盈的,滿臉的愛慕和溫柔,半點悔恨不甘都沒有。

  張撫遠把刀頓在她心臟上,像是大發慈悲一樣,問她:「你想說什麼?」

  「阿遠,幫我照顧好月牙。」

  月牙是阿遠送給她的鳥,它的羽毛是溫暖的明黃,彎起的尾羽像是初升的月牙兒。

  那是她和阿遠一起取的名字。

  「你因為我會手軟嗎?」張撫遠捏了捏匕首手柄,面若冰霜的看著她。

  她笑了起來,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就像從前聽見了什麼有趣的故事一樣。

  只是那雙彎著的眼裡閃著淚花。

  「當然不會了。」她說。

  「我知道的,林善小姐說的都是對的。」

  張撫遠定定的看著她,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麼,像是譴責她又像是在提醒自己般,「是你殺了阿語,你卑劣的占有了她的所有!」

  她伸出手,想要觸摸他的臉,可他立馬厭惡反感的偏過了頭。

  「對不起,阿遠。」

  他還沒來得及開口諷刺,手上的匕首就被人帶著往下一沉,然後有什麼溫涼的東西噴灑在了臉上,像是夏日裡的雨滴。

  他緊緊抓著匕首,不敢轉過頭去。

  怎麼會這樣呢?

  他怎麼一點也開心不起來?

  肯定是因為這具身體是阿語的,是他深愛著的阿語的,不然他怎麼會難過,怎麼會掉眼淚。

  「張撫遠,可以鬆手了。」

  他像是後知後覺般,如同被熱油澆過般飛速抽手。

  像是控制不住般,他想起了很多事。

  想起了她成為喪屍後第一次有意識的時候,硬生生把手上的肉撕下一半給他,灰濛濛的眼睛死死的看著他,半點要吃他的意思的沒有。

  想起了她無數次握著他幾根手指,歡喜滿足的一遍又一遍的學他的名字,像是要把那三個字刻在心臟上。

  想起了她在學會說很長的話後,滿臉通紅的垂著眼睛,糯糯的問他,「阿遠,作為獎勵,我可以親你一下下嗎?」

  想起她剛才從試驗台上醒來的時候,沒有質問和辯解,甚至連央求的話都沒有;只是像從前那樣,小心翼翼的抓著他一片衣角,帶著哭腔訥訥問他,「……阿遠,阿遠現在是要殺我了嗎?」

  他是怎麼回答的呢?

  他對著她希冀愛戀的目光,充滿報復性的,一個字一個字的刺進她的胸腔里。

  「別叫我的名字,你這個噁心的怪物。」

  「你早就該死了。」

  她愣了好久好久,像是沒辦法接受他的冷漠一樣,乾巴巴的解釋著,「……阿遠,我也不想這樣的,如果有的選擇,有的選擇話,我寧可我沒有出生過。」

  他那樣聽著,然後側了側頭,問她:「那你怎麼還沒有去死?」

  「阿……」她像是要喊他的名字,但又因為他的話不敢。

  他是恨這個奪走他心愛的女人的怪物的,他恨不得把她剁成千萬塊,恨不得把一切折磨人的方法往她身上嘗試。

  可是最後,他怎麼就沒有選擇那些「更好的方式」呢

  「會的,我會讓你如願的,阿遠。」

  朱承基來的時候,他聽見她這麼呢喃了一句。

  \"他這是怎麼了?\"朱承基不解的問旁邊的林善。

  林善望著臉色煞白,雙手發抖的張撫遠,淡淡的說了句,「可能是開心的吧。」

  朱承基:???哪開心了?

  林善覺得戲劇結幕,她可以功成身退了。

  可剛走兩步聽到了身後人的問話,像是拼盡了最後一點力氣。

  「你為什麼不救她?」

  林善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是的,我的確可以攔住你,然後呢?」

  「她肯定不希望你恨她一輩子。」

  「畢竟,她那樣喜歡你,連讓你動手都捨不得。」

  林善聽見了那人壓抑著的嗚咽聲,然後像是沒有聽見一樣,麻木的提步離開。

  這個時候,誰也沒有資格去責怪張撫遠。

  他做錯了什麼?為了心愛的女人放棄了所有,最後到頭來什麼都沒有留住。

  可那個死去的怪物,那個拼了命想做「馮語」的姑娘錯了嗎?

  求生,並不可恥。

  *

  從實驗基地出來後,林善去看了另外一個人。

  「你殺了我!林善!你殺了我!!」

  林善站在門口,透過鐵柵欄門看見了柳知恩,他將自己捲縮在床角上,背脊死死靠著牆壁,眼珠子慌亂的轉來轉去,時不時的慘叫求饒。

  「他精神出了問題,總說有人在割他的肉。」監獄長怕她困惑,解釋了一下。

  林善點了下頭,表示知道了。

  柳知恩瘋了?

  恐怕這個世界只有林善知道,柳知恩說的那句話不是封話。

  不過不是有人割他的肉,而是有人在割他的靈魂,一點一點割下去,卻又不徹底剔除,等靈魂恢復了些又重新下刀。

  柳知恩像是突然感知到了目光注視,飛快的抬頭,然後眼裡亮起希望,「林善你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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