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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蕨姬花魁……」

  「好的好看是好看,心思卻很惡毒。」

  「是啊,京極屋的人真可憐。」

  「聽說老闆娘都很害怕她,那裡的禿身上全是傷口。」

  「但是,」小枝開口了,「蕨姬花魁真的很美。」

  還是明艷、張揚又熱烈的美,日本的女子常追求大和撫子的嫻靜,像她們說的鯉夏就溫柔似水,蕨姬則完全相反。

  「這……」嘰嘰喳喳的女孩子們聽見小枝的話都不再說話,不錯,人世間的諸多道德在吉原可不通用,常有人將此地的女子比作花朵,可以在掌心把玩,花期短暫爾後迅速凋零。

  小枝生長在這裡,稚嫩的三觀全是由吉原一方天地塑造的,她望遠處的紅燈籠與紙傘,在花街當幫工的男人被稱作見世番,他們有的提燈籠,有的撐傘,在前方開道,隨後出現的是「禿」,也就是未來花魁的預備役,多是十來歲的小女孩兒,最後則是蕨姬花魁,她眼角暈染兩抹緋紅的輕雲,宛如從艷麗浮世繪畫中走出來的人物。

  「走了,小枝。」肩膀忽然被種種一拍,高她一個頭的瘦弱男人說,「有收穫了,還不快走?」說著就轉動靈巧的手指,把才摸到的荷包揣進懷中。

  街上的男人沉迷於蕨姬花魁的容貌,對兜里的荷包放鬆警惕,石次郎專門趁這空蕩幹些偷雞摸狗的勾當,往前兩年還會被男客抓到,打一頓後將人丟在巷道間,這兩年技巧越發嫻熟,就好多了。

  他一邊拉著小枝走一邊喋喋不休道:「今天抓到了一條大魚,看他樣子就是個有錢的,荷包都不是布袋子,是西洋人的皮夾,我剛才打開看了,好多錢。」

  他拉著妹妹拐入街角,皮夾里填滿了大額紙鈔,小枝看後不由哇了一聲,石次郎看著她堪稱猙獰的、布滿傷疤的面孔,輕鬆地笑了。

  「走吧,」他說,「足夠給你裁件漂亮的新衣服了。」

  ……

  男客把街道堵得水泄不通,蝴蝶忍原本沒想著多看,可她太嬌小,被人慫著向前,而富岡義勇是根木頭,誰動他都巋然不動。

  因這緣故,在洶湧的人流中,他們仨竟被衝散了。

  「荷包丟了?!」

  蝴蝶忍再也忍受不了了,她看著和服前襟鬆散的男人,只覺得自己的頭髮絲從收束好好的發圈裡橫七豎八地跳出來了。

  「唔,怎麼說呢。」太宰好像絲毫不在意似的,撓撓自己的頭髮,又整了下衣服前襟上的褶皺,他把放皮夾的兜拉出來,那是一整塊完整的布料,「人太多了,或許是在人擠人中掉出來的,這是個很淺的兜,也有可能是扒手,這條街上的孩子很多,養了多少孩子就有多少扒手。」他跟洋人似的聳聳肩說,「萬事皆有可能。」

  [實在是太不靠譜了!]

  蝴蝶忍嘆了口氣:「既然這樣的話,你就只能先回去了,我和富岡在這裡打聽打聽消息。」她看太宰很有熟客的模樣,原準備靠他多探聽些情報,現在看來只能依靠自己。

  「不用。」太宰卻說,「沒有錢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他輕描淡寫地說,「賒帳就好了。」

  「哈?」

  [賒帳?在吉原嗎?]蝴蝶忍的眉毛都忍不住抽動,她在來之前補過些基礎常識,都是與花街相關的,在這年頭,賒帳行為依舊存在於小巷中,城市裡的大百貨當然不接受,鄉村的小旅館卻比比皆是,一座小鎮只有一家酒館,念舊的村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夜晚總會在酒館小酌一杯,偶爾忘記帶錢,又或者是賒帳到年末再結一整年的費用,都很常見。

  歸根結底,村民不可能願意故土,若欠債過多,找到債主就是。

  吉原不同,男客在花完口袋裡的最後一個鋼蹦後會被見世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丟出遊女的房間,這裡是買賣交易的場所,沒有人能白嫖。

  「等等、等等。」蝴蝶忍心不錯,哪怕在心中偷覺著太宰不靠譜,卻也不準備看他被毆打。

  [哎,竟然在擔心我嗎?真是可愛的好孩子啊,小忍。]說實在的,太宰覺得蝴蝶忍很有趣,比近日越發沉默的富岡義勇有趣多了,看這樣可愛的女孩兒,他難得生起了逗弄的心思,便笑到:「放寬心放寬心,賒帳同意與否說到底都是你情我願的事兒,只要屋子的媽媽與游女本人接受就沒什麼問題。」

  [這話說的……]蝴蝶忍的額頭上都要暴十字了,也別怪她想得太多,誰叫太宰言語間誘導性太強,這番話結束後,他塑造出了一個栩栩如生的渣男形象,不僅同游女廝混在一起,女方還對他死心塌地,甚至連吉原的一應開銷都願意墊付,再配上他俊秀的臉以及風流浪蕩子似的打扮穿著,不由增添了信服力。

  「走吧走吧。」他還對忍說,「她已經看見我了,一起去吧。」

  [不過……]

  [是不是忘記了什麼?]

  被遺落在原地的富岡義勇:???

  ……

  花魁道中後,京極屋被客人圍得水泄不通,當然了多數人只消費得起低級游女,想要見到明艷照人的蕨姬花魁,則需要在揚屋遞上拜帖,隨即擲下大筆金錢。

  「步驟說簡單也簡單,說複雜也複雜。」太宰說,「看見京極屋了嗎?」他伸手向前指,二層樓被燈籠燭火與燈泡照得燈火通明,一些客流量較大的茶屋早已通電,此外還配備了消毒裝備,就為了讓妓/女們生活的環境衛生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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