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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只是燒著一點,火光還沒煙來的猛烈,柳憶捏著信,在燭火上放了好一會兒,險些要燒到指尖,他才把信扔到托盤上。

  火焰燃盡,方才蓋著印章的信箋,只留下團黑灰。柳憶將另外兩封信也依次燒掉,拍拍手,抬腿欲走。

  「不是,哥,你來找我,就是燒信?」石磊邊說,邊端起推盤,走到門口往外揚幾下,灰塵飄散空中,半點痕跡都沒了。

  「那你以為呢?」柳憶看他一眼,讚許地點頭,「小子有長進,知道毀屍滅跡了。」

  「可惜了,寫那么半天,又換筆體又雕花的。」石磊撇撇嘴。

  以前,他只知道柳憶善於臨摹仿造,這次親眼看了才知道,那哪是善於啊,寫出的字簡直一模一樣,就算換本人來看,都不一定能驗出真偽。

  放下托盤,他嘆口氣:「早知道沒事,何苦費這個勁兒呢。」

  「未雨綢繆,說了你也不懂。」柳憶沒搭理他的哀嘆,摸摸手上新咬出來的戒指,笑笑。

  「我是不懂。」石磊杵在桌上,猶豫一會兒,「哥,你為什麼要寫三封信啊?」

  怎麼說也是自己妹夫,答疑解惑也屬於份內工作?柳憶繞回桌邊,坐下來:「京郊大營沒有主帥,由三個副帥輪流駐守,三位副帥,各屬一派。」

  石磊啊一聲,想問你怎麼知道的,轉念一想,內兄神機妙算,知道這些也不奇怪。

  於是他似懂非懂點點頭:「所以哥,你當時說要去碰運氣,碰上誰,就拿對應的信?可就算這樣,外一他不信呢?」

  「不然怎麼叫碰運氣?」柳憶白他一眼,恨鐵不成鋼。

  「那要是運氣不好呢?」石磊還是不開竅,運氣不好,人家不信,那兵還是調不出來,到時候別說是去救人,就是大營,都不一定能走出來。

  「運氣不好,自然有運氣不好的辦法。」柳憶明顯不願意深說,留下這麼句話,邁腿走了。

  慢慢踱步,最終來到主院牆外,柳憶看著天上圓月,悠悠嘆口氣。

  白天,他是做過最壞打算的。

  齊簡計劃如不成功,按其身份不會當場斃命,而是要被打入天牢秘密處死。而自己唯一機會,就是在押送途中,將人搶下來。

  說白了,就跟劫法場差不多,進天牢,只有死路一條,在進天牢前救下人,至少能保住命。

  真出事,齊簡的人,肯定會將消息傳出,皇上殿審也要費些時間,自己抓著這個時間差,去京郊調兵,殺眾人個措手不及,先把小霸王龍搶下來,其他的事,都沒命重要不是?

  而柳家那邊,有石磊通風報信,山高皇帝遠,等皇上發難,父母他們早就隱姓埋名躲掉了。

  失去地位榮耀,卻能保住齊簡的命,這是最壞的情況,也是萬不得已的辦法。至於石磊擔心的副將不買帳,柳憶倒是沒在意過,活人不買帳,死人,就會買帳了。

  自己果然是條陰險毒蛇,齊簡的命是命,柳家的命是命,至於其他人的命,迫不得已時,就不是命了。

  柳憶自嘲般搖搖頭,轉念又想到,如果齊簡真出事,自己和他爭上下,還有什麼意義?

  良辰美景、春宵一刻,何苦來的呢?

  他望著皎潔明月,再次嘆口氣,喃喃道:「要不,就讓他在上面算了。」

  「真的?」齊簡冷清的聲音,在院內響起,尾音上挑,躍躍欲試。

  第89章 白衣姑娘

  「你說,你同意在下面了?」這次,齊簡聲音從上方傳來。

  柳憶抬頭,皓月之下,齊簡黑衣黑髮,立在牆端,發稍衣擺隨風微微擺動,美如畫卷。

  「可惜,要是白衣就好了。」柳憶心底微動,小聲嘟囔。

  齊簡皺眉,腳尖輕點,俯身而下,落在柳憶面前。不等柳憶開口,他將人按住,對著嘴唇咬上去。

  這下是真用了力氣的,柳憶嘴唇火辣辣的疼。他低吼一聲推開齊簡,用手背抹兩下雙唇,氣得瞪眼:「瘋了吧?還真咬啊?」

  手被上小小一片紅色,嘴唇也還在疼,說完這句,見齊簡毫無愧疚之色,柳憶越想越氣:「不是,好好的,你咬我幹什麼啊?」

  「讓你不守婦道。」齊簡眯著眼睛,看樣子,好像還想再補上幾口。

  柳憶渾身緊繃,趕忙退開幾步,也不知道該先捂嘴,還是先捂脖子。

  最後,他一隻手捂住嘴,另一隻手捂著脖子,含含糊糊道:「我怎麼就不守婦道了?石磊是我妹夫啊,我去給他送個劍,這也不行?」

  齊簡冷哼,別過臉去。

  「你倒是說話啊。」柳憶捂著嘴,又疼又氣。

  自己白天擔驚受怕、各種謀劃,連最壞的退路都打算好了,倒也不是說讓齊簡感激,畢竟連這些謀劃,他都不想讓齊簡知道。

  但怎麼說,也是緊張一整天,好不容易放鬆下來,忍不住站牆邊感慨兩句,甚至還想著,實在不行,就不爭上下了。

  結果呢,什麼都沒做,就莫名其妙被扣個不守婦道的帽子,然後還被咬上一口?

  柳憶氣哼哼摸摸嘴唇,發覺有腫起來的趨勢,想到明天還要盯著紅腫雙唇,面對石磊探究目光,柳憶一個頭兩個大,恨不得上去齊簡幾腳。

  可是看著垂著頭,沉默不語的始作俑者,心頭那點氣,隨著齊簡額畔飄蕩髮絲,又慢慢消散。

  算了吧,誰讓他小呢?愛幼那是傳統美德。自己心理年齡快三十的人,跟二十出頭小寶寶計較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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