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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回他手裡握著的,也不再是把小童玩耍使用的木劍,而是貨真價實的一柄鐵劍,只是為了照顧他的身量,比平常的劍還是要稍小一些。

  站在他面前的,是一名身穿紫服的中年男子,此時他的劍已掉落在地,看著凌危雲的眼神,怔然中帶著敬畏。小少年凌危雲握著這把劍,十分有禮地向對方鞠了一躬:「承讓了。」

  比武場外,是道一宗的宗主和幾名長老,各個神色不同,其中一位長老從鼻孔里冷哼一聲,向宗主道:「老傢伙,你教出來的好徒弟,這麼快把我的愛徒就給打倒了。」

  宗主浮燈大師,嘿嘿一笑,捋一把鬍鬚,故作謙虛道:「哪裡哪裡,雲兒還小,有勞諸位讓著了。」

  又一名道:「雲兒如此年紀,已經突破了紫衣,再上可沒有等級給他了。」

  宗主道:「這有什麼,索性我這小徒喜歡白衣,就再造一個白衣等階就是了。往後紫衣之上,還有白衣,若能過了雲兒這關,也同為白衣。這也是給雲兒一點警醒,免得他小有成績,便得意忘形。」

  那位徒兒輸了比試的長老還在哼哼,道:「得了吧,你想讓你徒兒與眾不同便直說,還說什麼怕他得意忘形。誰不知道你這徒兒,天生生就一顆道心,最是沉穩不過,註定是要渡劫飛升的。你想讓他得意,不如去等鐵樹開花。」

  如這位長老所言,往後這些年裡,除了凌危雲這獨一個,確確沒有第二個人,再穿得上白衣。

  山中日月倏忽而過,凌危雲覺得自己每日不過練劍修行,同眾師弟們講經,便已經長到十八歲上了。

  少年天才之名已經傳得很遠,凡世里已許久沒有人能飛升成仙了,現在道一宗出了凌危雲這麼一號人物,莫不覺得他是攜帶氣運而來,將來定要渡劫飛升的。

  整個道一宗,都將目光放在了他身上,宗長以及諸長老,更是對他倍加關注,熱心督促他修煉,各種金丹法寶,修真典籍,塞滿了凌危雲的屋子,為此不得不專門辟出一間藏書樓來。尤其是宗長,作為卜筮行家,時不時便要為他占筮卦卜一番,預言他何時飛升。

  只是這段日子,凌危雲敏感地察覺到,師尊有些愁緒不展,捏著蓍草,往往發呆許久。

  當他問起時,師尊又只是看著他,然後搖頭嘆息。

  突然有一日,師尊突然把他叫至座前,慎重囑咐:「若是以後,你遇上一個奇特少年,切勿與他糾纏,早早撇開,理也不要理!」

  凌危雲一愣,問:「為什麼?」

  師尊揮揮手:「你不要管了,別理就是了!千萬不要理!」

  雖然不解,但凌危雲一向敬重師尊,因此應下不提。

  然而,就在他準備退下的時候,師尊又突然反悔了,叫住他,眉頭緊擰,扭了好幾個大結,最後簡直咬牙切齒一般,道:「罷了,你將為師的話忘了吧!」

  凌危雲這下,可真是莫名其妙了。

  只聽師尊心有不甘,又無可奈何道:「此人與你天定有緣,是你的緣劫,見或不見,又哪裡是我能決定得了的。且你能不能飛升,與此人是大大有關。你若真的遇上,也只有順其自然罷了。」

  這番話雲裡霧裡,凌危雲年紀輕輕,自然是捉摸不透的,只是領了師尊囑咐而去,對師尊所說的,自己這位緣定之人,頗有兩分好奇。

  他天資聰穎,又自小在萬眾矚目中長大,誰都告訴他,他是要飛升成仙的,他自己也是這麼相信的。誰知突然有一日告訴他,他能不能飛升,還要看另外一人。

  莫說別的,好奇肯定是有的。

  在此之後,又是兩年,道一宗來了不少新弟子,凌危雲也下山去歷練了幾回,見的人不少,卻並未遇到過什麼所謂緣定之人。

  漸漸也就拋開,不管了。

  這回他又下山一趟,幫山下小鎮除了一回邪祟,回山的時候,在山腳,撞見了弟子們正對一普通少年動手,便出手相救了一把。

  那少年年紀不大,眼神卻很兇狠,又擰又倔,觸到的時候,凌危雲莫名心神一顫。

  其實師尊並未同他說過,他那位緣定之人是何人,生辰八字,稟性模樣,凌危雲一概不知。

  但是一旦碰上,凌危雲便能確定,該是此人不錯了。

  他默默觀察這名少年,見對方形容狼狽,臉上身上還帶著不少傷,一雙腳都被亂草割破了。不由微微皺眉,心想,既是自己的緣定之人,又關乎著他能否飛升,怎能如此窘迫潦倒。

  是以給他換了新鞋,得知對方想要拜師,又請他來參加下月的宗門弟子遴選。

  到遴選之日,少年果然來了。凌危雲並未主持遴選,但在山上與眾位長老一起,通過幾面鏡盤,也能瞧見山下情形。

  不知是那少年狼狽得太過突出,還是如何,總之凌危雲一眼便注意到了他的存在,爾後視線又略微下移。

  果然見到少年的腳下,還穿著自己給他的那雙麻布鞋,這倒不怎麼讓他意外,畢竟照那少年的情形看,這一雙布鞋,該是他身上最好的東西了。讓凌危雲意外的是,這麼多些日子過去了,那雙鞋還是乾乾淨淨的,一塵不染,顯然是受到了主人的十分愛護。凌危雲臉上一動不動,沒什麼變化,心裡卻是有些高興的。

  長老們都在點評這一屆的新生如何,師尊笑呵呵的,問他:「雲兒,你有沒有特別看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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