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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況且子難相信雍理的眼光,他既這般信重沈君兆,那他也信任沈君兆。

  後來的事就順利多了。

  有了沈君兆的信令,雍理順勢回到大雍軍帳,那些毒害他的將領見著他,猶如見了鬼。

  偏生雍理是在大庭廣眾之下出現的,身邊還跟了個絕頂高手,他們膽戰心驚卻也沒了再行事的機會。

  況且首京傳來沈相病重的消息,沈君兆尚且稚嫩,還在接手一幹事宜,他們不得不偃旗息鼓,另謀計策。

  雍理當然不會在此時興師問罪,但他也不會完全不計前嫌,適當敲打後他還需要他們將功補過。

  回京?

  他要先把六州的鹽、溯、荇、齊、鄺五位王爵斬於馬下!

  這一仗打了整整三個月。

  時間比雍理估算的要長,倒不是這五個六州蠻族有多兇悍,而是雍理執意永絕後患,所以追得很深。

  他們若是迎戰,能很快分出勝負,可他們躲躲藏藏,這時間就拉長了。

  當然雍理沒有把所有將士都耗在這兒,三十萬大軍糧草驚人,哪怕大雍國力強盛,也不能如此空耗。

  六州事要平,白花花的銀子也要省。

  雍理在確定沈君兆那邊順利把控世族後,撤了大部分將士,只帶了精英部隊深入六州圍剿五族王爵。

  這半個月,子難多次奔波於六州和大雍,給雍理和沈君兆傳信。

  雍理起初還忍著,後來是真忍不住了,情書一封一封的,絲毫不避諱子難。

  子難起初還詫異,後來見怪不怪,連口諭都可以若無其事地傳一傳了。

  相較之下,沈君兆十分沉得住氣,自始至終沒有回過一封信,更沒有捎帶什麼話。

  他倆的關係,子難早就知道了,可他還是恭謹守己,除了一些公事,半句私情不提。

  子難身為出家人,自然不會多說,反倒是雍理安慰他:「我家阿兆是這樣的,害羞敏感還謹慎,但子難放心,他心裡有我。」

  含蓄了含蓄了,分明是心裡全是朕。

  嗐,他可真是太想他的昭君了,想得恨不能立刻馬上把六州的混帳王爵一劍捅死。

  拖拖拖,拖得他相思成疾,病入膏肓了!

  雍理徹底清理了六州的好戰分子,已經是來年秋冬。

  斬殺了齊王后,梁銘竟率軍偷襲大雍部隊,雍理一個瓮中捉鱉,逮住了這狼崽子。

  此時梁銘早已知曉他身份,兩人對峙,年輕的六州聖子後背挺得筆直,雙目直勾勾地盯著雍理:「此戰我輸了,但下次,孤必勝。」

  雍理好整以暇地望著他:「下次?」

  梁銘胸有成竹:「對。」

  雍理彎唇:「若朕此時砍了你腦袋。」

  梁銘雖跪在地上,卻如一頭桀驁不馴的頭狼,視線奪人:「陛下捨得嗎?」

  雍理忽地抽過侍衛佩劍,劍勢如風,落在他頸項旁。

  生死一刻,梁銘依舊是直勾勾看著雍理,一雙碧色眼眸里全是濃濃的侵略欲。

  他知道了他的身份,知道他是高高在上的大雍君主,知道他不是彥君玥。

  但是……全無所謂。

  無論他是男是女,無論他是天下至尊還是世間最低賤,無論他是元曜帝還是妍族美人。

  他的聖妃,只此一人。

  雍理放了梁銘。

  目的達成了,戰爭結束,他若殺了梁銘,豈非前功盡棄。

  雖說放虎歸山,養虎為患,但雍理想要的從來不是自身的利益。

  梁銘一統六州,造福的是六州百姓,更是大雍邊境。

  此次御駕親征,加上來去,竟長達一年之久。

  雍理歸心似箭,忍不了那些繁文縟節,待到首京郊區,更一時等不得一時。

  「子難,你先帶朕入京!」

  子難:「……」

  雍理求他:「拜託了,有你在朕肯定沒事,再多待一個時辰,朕的命就折了十年!」

  子難蹙眉:「陛下不可妄言。」

  雍理身側沒人,哪還管這些那些,什麼渾話都敢講。

  子難到底是拗不過他,偷偷帶他回了首京,去了沈府。

  雍理想給沈君兆一個驚喜,卻萬萬沒想到沈府正門全開,侍僕躬身在側,沈君兆似是早就料到雍理會過來,他一身仙鶴朝服加身,姿態恭謹冷漠,行的是君臣之禮,說的是疏離之言:「臣,恭請陛下回京。」

  雍理一怔。

  沈君兆俯身行禮,七粱朝帽攬起了烏髮青絲,耳畔垂下的淺露襯得面龐白皙清冷。

  他的昭君容貌依舊,風華更勝,可雍理的心卻咯噔了一下。

  心心念念的人見到了。

  他高了,瘦了,氣質越發沉靜,那融入骨髓的世族貴氣,在通身一品朝服下彰顯無遺。

  是了。

  如今的新任沈相是眼前的年輕人。

  是了。

  他的昭君已經是萬人之上的大雍首輔。

  是了。

  他們分開了整整一年,緊緊相依的兩顆心上終究是橫隔了無數看不清卻切實存在的東西。

  新的大雍首輔。

  新的大雍帝王。

  他們重逢在初冬,迎來了大雍的第一場大雪。

  雪落得極厚,似乎預示了寒冬降臨。

  第56章 自欺人

  雍理被請到上座, 接受了來自沈家的最高規格禮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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