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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金油、燃石。

  全是些珍惜物事,足夠置人於死地!

  是誰做的?

  沈君兆無需多想,已經明了:「回府,封了別院。」

  沈爭鳴終究還是沉不住氣,覺得他早晚會反了大雍,早晚會改朝換代,早晚會害死他一手培養的年輕君主,所以不惜一切代價,只想要他性命。

  沈君兆不明白。

  自己哪怕不是沈爭鳴親子,哪怕沒有留著沈家血脈,可他到底還是先帝的骨肉。

  為什麼同為雍家的孩子。

  沈爭鳴偏寵雍理到了極致,對他卻是恨之入骨。

  沈君兆知道雍理好,比誰都知道。

  可難道他就這麼差嗎,從出生就是低賤的嗎。

  沈君兆回到沈府別院,沈爭鳴已幾近癲狂:「你這個妖孽,你這個不該出生的孽障,你這個……這個……咳……咳……」怒火攻心,年邁的老相國恨不能把心肺都給咳出來。

  沈君兆冷冷看著他:「你何須殺我,把我的真實身份告訴你的家臣,足夠讓我一無所有。」

  沈爭鳴指著他:「你、你威脅我!」

  沈君兆彎唇,笑得惡意十足:「是了,你不敢,你怕雍理坐不穩這天下,怕我的身世曝光後世族起事,你怕你兢兢業業守著的大雍,二代既亡。」

  沈爭鳴面色漲紅:「閉嘴,你閉嘴!」

  沈君兆聲音平靜,居高臨下看他:「既如此,你又何必與我撕破臉,你只要如以前那般偶爾像個父親,我定會心甘情願做你沈家的傀儡。」

  沈爭鳴被戳到了痛處,大罵道:「若非你不知廉恥勾引陛下,我……我……」

  沈君兆黑眸死寂。

  沈爭鳴像是連提一提都覺噁心,像是連想一想都覺腌臢:「你娘禍亂天下,你也是孽畜一個,好好的男兒郎,竟行那罔顧人倫之事,他是當今聖上,是你的君父,還是你的血脈至親,你怎能……怎能……如此令人作嘔!」

  砰地一聲,門開了。

  站在外頭的雍理面色蒼白。

  沈爭鳴冷不丁看到雍理,整個人都怔住了。

  沈君兆也沒想到雍理會出現在這裡。

  方才屋裡兩人都動了氣,沈君兆看似平靜,實則心神巨震,哪有精力聽外面動靜?雍理又是在子難的護衛下潛進來,連沈府的護衛都沒驚動。

  雍理只聽到了那一句話,他怔怔地看著屋裡的父子二人:「血脈至親?誰……是朕的血脈至親。」

  沈君兆臉上血色全無,連嘴唇都淡得透明:「陛下……」

  沈爭鳴卻像是卸下心頭包袱,整個人越發癲狂:「他是你的弟弟,哈哈,他是你親弟弟。」這話竟讓人無法分辨是對誰說的。

  雍理直直地盯著沈君兆,腦中一片空白:「阿兆……」

  沈君兆避開了他的視線,可神態已經代表了一切。

  沈爭鳴臉上有著不正常的紅暈,指著沈君兆對雍理說:「殺了他,把他殺了!他不是你兄弟,他是個孽障,是妖女蠱惑陛下生下的妖物!」

  他記憶混亂了。

  先帝已去,那個被他喚作理兒的幼童早已登基為帝。

  雍理說不出話,半個字都說不出。

  這三年他度日如年,被忽遠忽近的沈君兆折磨得生不如死,此時終於知道真相,卻是……卻是……如此這般驚天動地!

  沈爭鳴陷入到回憶中:「若非那個妖女,先帝怎麼會早亡!若非先帝去了,大雍又如何會面臨幼主登基的困境!若非我不得不攝政,又怎會讓這些世族如此猖狂得勢!」

  不甘、不願、不安。

  在沈君兆將他軟禁三年後,情緒累積到了極點。

  他恨沈君兆,恨他入骨!

  「殺了他……」沈爭鳴試圖靠近雍理,「陛下,殺了這個孽障!」

  雍理恍惚回神,看著眼前這位面目全非的癲狂老者,心如刀割:「阿兆不是你的孩子。」

  沈爭鳴:「孽障,他是個孽障啊陛下!」

  「所以您才那樣苛待他。」雍理全明白了,那些想不通理不清的事,全都懂了:「所以三年前,你才狠心到非讓阿兆替我去送死!」

  沈君兆不知道雍理在說什麼。

  沈爭鳴卻道:「他唯一的價值就是代你御駕親征,可他這個懦夫,這個膽小鬼,這個沒用東西,連這件事都做不到!」

  沈君兆看向雍理:「什麼意思……」

  雍理渾身無力,只覺天昏地暗:「沒什麼……」

  沈君兆上前一步,握住他手腕:「三年前,我原本可以替你去親征六州?」

  雍理試圖掙開他的桎梏。

  沈君兆卻不許:「為什麼要騙我,為什麼不告訴我,如果……」如果是他去戰場,那雍理就不會九死一生,更不會傷了筋骨,以至內勁全無,變得夏日怕熱冬日畏寒……

  雍理掙不脫,他早就沒了這樣的力氣:「為什麼不告訴你?」他轉頭,盯著沈君兆,眼眶通紅:「你又為什麼不告訴我!」

  血脈至親?親生兄弟?

  他們?他們!

  雍理懂了這三年沈君兆的所作所為,懂了他們之間究竟隔了什麼,懂了為什麼三年前甜甜蜜蜜,回來後卻恨不能老死不相往來。

  倫理、道德、人倫——

  越不過的一座座大山。

  他理解沈君兆,卻不甘心:他為什麼不告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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