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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君兆索性順著他心思道:「梁銘無非是要挑撥離間。」

  只這一句話,雍理眼睛便亮了。

  何為挑撥離間?

  首先得他們一心,才容得下挑撥。

  僅是這般,雍理都像聽到情話般快活。

  沈君兆……見不得。

  雍理聲音不自覺就輕快了:「朕也這般覺得,梁銘這小子定是想要利用李義海來挑撥我倆,李義海本就是你的人,他故意做出是送暗信的模樣,若是被朕的人發現了,自然會懷疑你與他有勾結;若是被你的人察覺了,一看信的內容便會藉此生事,少不了噁心朕一番。」

  雍理繼續道:「只要你和朕鬧起來,梁銘入京行事就便宜多了。」

  這樣三言兩語,雍理已經道出了梁銘的目的,順便罵一句:「全是些上不了台面的小人伎倆!」

  兩人不成心對著幹的時候,行事事半功倍——他們想事做事總能和對方合上拍,哪怕連一個視線交流都沒有,也能配合對方,畢竟相識近十年,還有誰比他更了解他。

  只可惜,再怎麼了解也是兩個人。

  兩個人就有兩顆心。

  全都為對方著想,反而不是一條心了。

  沈君兆不動聲色地將手臂收到背後,緩聲道:「上不了台面,卻有效。」

  雍理:「…」

  此話元曜帝無法反駁,如果不是李義海作死奏請立後,他又誤打誤撞留下李擎,沈君兆不圍了李府,只怕還真沒這麼快發現金菩像中的暗信。

  等梁銘入京,安排人手爆出這東西,以他和沈君兆互相不信任的狀態,這挑撥離間穩穩噹噹,不知要給這狗賊留下多少可乘之機。

  信任不信任這個話題太過危險,不適合多聊,雍理又道:「昨日你說有計策對付梁銘,說與朕聽聽?」

  沈君兆竟沒再繞圈子,說道:「不能讓他死在大雍,也不能讓他剛回六州便暴斃身亡,只能循循漸進。」

  雍理:「作何講?」

  沈君兆:「大雍一統十年尚且內亂不休,六州亂了數百年又豈是梁銘短短一兩年光景能震住的?」

  雍理蹙眉:「你沒見過他,他這人有些邪性,還不知從何處學了些妖術,很能唬人。」而六州百姓神權大於王權,還真是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的。

  沈君兆又道:「既是妖術,破了便是。」

  雍理一愣,驀地想到些什麼。

  沈君兆已經說出口:「萬壽節上,六州蠻族大不敬,其罪當伐。」

  此伐非彼罰,是征伐的伐!

  雍理抬頭盯他:「大雍剛修養十年,如何能再起戰亂!」

  沈君兆:「不破不立……」

  雍理又道:「不可!朕如今走不開身,老將斷不會接這吃力不討好的事,這兩年扶持的衛鴻等人又年輕稚嫩,如何擔得起此等……」

  沈君兆忽地柔聲道:「我可以……」

  第24章 曾幾何

  是我, 不是臣。

  這樣的自稱,雍理多久沒聽到了?

  可在這樣的情況下聽到,他寧願自己耳朵聾了!

  征伐六州, 的確能斷了梁銘的狼子野心,甚至還能一舉滅了前朝餘孽的痴心妄想, 若是再強勢一些,順道收了那些擁兵自重的各地總兵,整合軍備,鞏固皇權, 任世族再張揚跋扈, 也得俯首稱臣。

  屆時雍理恩威並施,徐徐圖之, 重定國策,才能真正開大雍百世昌平!

  雍理不心動嗎?

  心動……

  可是不行!

  這絕不是信任與否的問題, 沈君兆想反了他, 大可不必捨近求遠, 去征伐什麼六州蠻族。

  以沈君兆的心計, 玩弄十個梁銘都不在話下,梁狗還想與他「結盟」?怕不是要被吃得連骨頭都不剩。單單是沈君兆借著梁銘的勢,以他這把刀搞個暗殺, 雍理那些暗衛就攔不住。

  屆時皇帝被蠻族暗殺, 又沒有留下子嗣,沈君兆是抓雍珠上位當個傀儡,還是直接自己登極改朝換代, 都沒人敢多說半個字。

  便是烏弘朗……

  哦,老烏十有八九得給他陪葬。

  如此簡單的造反路不選,沈君兆去討什麼六州蠻族!

  不行!

  不管他的目的是什麼, 雍理絕不允許。

  雍理立刻道:「大雍初定,百姓們好不容易緩過勁,不能再給他們增加負擔。」

  沈君兆:「糧草物資一事,臣自有主張,不會動了國本。」

  雍理心一緊:「那也不行,徵兵入伍,將士百萬,要讓多少婦孺徹夜痛哭?」

  沈君兆:「由臣領軍,在役兵卒夠用。」

  旁人說這話像胡鬧,偏就沈君兆說了讓人無力反駁。

  雍理絕不會鬆口:「在役兵卒也是各家棟樑支柱。」

  沈君兆眸色微沉:「養兵千日用兵一時,他們若連此覺悟都沒有,大雍千萬軍備養他們有何用?」

  雍理:「…」

  話到這,說不下去了。

  但元曜帝還有個看家本領——耍賴。

  「我不管,你休想離了朕!」

  雍三歲重現江湖。

  沈君兆:「…」

  雍理抱胸而立,身高頎長俊美,神態嘛,至多三歲半。

  沈君兆原也沒想過他能立時答應。

  何況征討之事也不在這一時,屆時萬事俱備,雍理攔也攔不住。

  正如三年前,他攔不住他那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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