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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次這麼生氣……嗯,還是接任首輔那天。

  雍理哪會讓他走,他雖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但卻很知道該怎麼哄這樣的沈昭君——想想元曜帝也是心酸,明明自己中了他的美人計,被他戲耍了,明明自個兒才是被他氣到發瘋的,卻還得服軟哄他。

  沒辦法……

  誰讓他心悅他!

  罷了,總歸是用情至深得更淒涼一些。

  雍理哄沈君兆的招數倒也簡單直白:坦白從寬,抗拒沒有,面對悶葫蘆最好的法子就是倒竹豆:「先不說朕沒想立後,便是立後也和李擎無關。」之前隨口而出的舉之,趕緊糾正了。

  沈君兆沒動。

  雍理繼續道:「李義海都左右不了朕,李擎算什麼?」

  沈君兆依舊不言語。

  雍理絞盡腦汁道:「是朕迷糊了,子瑜且告訴朕,這李擎到底有什麼能耐,居然能干涉內廷?」

  沈君兆還是不說話。

  雍理後槽牙癢,心裡罵一句「瀋河蚌」,嘴上卻溫聲細語地喚道:「子瑜你就給朕……給我解解惑吧!」

  沈君兆:「……」

  反正屋裡沒旁人,元曜帝不要臉啦:「子瑜哥哥?」

  沈君兆終究是轉過身,面無表情看他:「……中秋宴似乎見過一面,生得很是白皙漂亮。」

  雍理乍聽之下沒反應過來。

  沈君兆譏諷道:「朕很中意他,不如命他入宮,掌了鳳印。」

  雍理:「!」

  沈君兆說完便覺得自己一時也待不下去了,連退步禮都沒了,直接往外走。

  雍理可算回過神來,他滿心都是先帝的口頭禪——草草草,身體倒是反應極快:「那些都是戲話,怎能當真!」

  他當時氣李義海這狗東西覬覦內廷,故意拿他小兒子說事,可事實上他根本不知道李擎什麼模樣,會提到中秋宴也是因為去年是大宴,正三品以上的大臣都帶了家眷入宮。

  沈君兆冷笑:「那為何陛下把他留宮裡了。」

  雍理又是一驚。

  沈君兆見他這一副百口莫辯的模樣,更覺心堵,還覺得荒謬:「若非臣綁了李義海,您今晚就把李擎……」到這是絕對說不下去了。

  沈君兆心生厭惡,十分厭棄這樣的自己。

  話至此,已經是極限。

  他活了二十一年,所有的底線都給了雍理。

  到頭來……

  沈君兆用了內勁,甩開雍理。

  雍理一個激靈,忙道:「你不許跑!」

  沈君兆的輕功了得,若是一心要走,他根本留不住他。

  可他哪能這樣讓他走了?

  這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怎麼過了這許多年,虛漲了這許多歲,沈君兆在胡思亂想這事上一如既往!

  「那李擎不過十六七歲,是今年剛下場的貢生,左右也算是朕的學生,我便是再禽獸不如,又怎會對他出手?」這一通話說的又是我又是朕的,足見雍理是真慌了。

  沈君兆停了腳步。

  雍理忙上前,又扯住他衣袖,像是這樣就能留住他:「我雖說過那胡話,可當時李義海催我立後,我以為是你的意思,心裡賭氣,哪會給他好臉色看?我拿李擎說事,也不過是知道李義海素來疼惜妻兒,命都可以不要也要護著家裡人,才那般嚇他。」

  眼見沈君兆神態有所鬆動,雍理再接再厲:「朕發誓,若我在今日之前見過李擎,便遭……」

  沈君兆蹙眉,打斷他:「不可。」

  雍理彎著眼睛笑了:「朕沒半句假話,不怕。」

  沈君兆依舊是眸色沉沉,卻不是之前的模樣,而是在對他的言語衝動不滿:「陛下千金之軀,不可胡言亂語。」

  雍理軟聲道:「那朕不胡言亂語,你也別胡思亂想行嘛?」

  沈君兆:「……」

  雍理如今已經知道了事情原委,對症下藥十分精準:「李義海把李擎留在宮裡,只是作為人質而已,你還不知道李義海那謹小慎微的性子?我若不留下李擎,他只怕寢食難安。」

  「我留下李擎,也不過是讓他安心,哪會把他當宮妃?」

  他真沒荒唐到幸了李擎!

  沈君兆眼睫微垂,薄唇緊抿著。

  雍理不用他開口,都知道他在想什麼——自己這深更半夜地去李擎那兒是有些古怪。

  但……雍理說得理直氣壯:「你不留下用晚膳,朕便忘了時辰,看摺子到亥時,趙泉也不提醒一聲,朕以為才傍午,便想著安撫下李擎,才去看看他。」

  沈君兆眉峰蹙得更緊:「陛下還沒用膳?」這都二更天了。

  雍理忙順杆下:「可不,朕都要餓死了!」

  其實一點不餓,活生生給氣飽了解下。

  不過這會兒消氣了,有些餓……

  哦,好他媽餓!

  半夜入宮,唇槍舌戰,以為帝相終究撕破臉,朝政要風雲大變的三位大雍重臣估計做夢,做十個夢,嗯,做一輩子的夢也夢不到現在宮裡的情況。

  方才劍拔弩張,一個恨不能斬權臣,一個恨不得奪帝位的帝相二人正圍桌而坐,用起晚膳。

  這晚膳那是相當晚了,御膳房冷不丁接到旨意的時候都是一臉懵逼。

  趙泉比他們還懵,他一想到寢宮的陛下和沈相,只覺頭皮發麻。

  眼前的晚膳當真是晚膳嗎,莫不是那什麼、什麼來著……哦鴻門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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