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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李義海剛被押走,剛入了天牢,沈君兆就被傳召了。

  趙泉親自宣旨,堂堂御前大太監,此時腿抖得厲害,生怕自己被沈相祭刀,用一脖子血拉開這宮變序幕。

  「沈、沈相,請。」

  趙泉額頭冷汗滾滾直流。

  沈君兆神態冰冷,譏諷道:「這個時辰了,陛下還沒歇下?」

  趙泉哪知那些酸酸醋醋的,只想著強調下李家重要性,讓沈君兆權衡,便道:「陛下憐惜李公子,正在他房中……」

  「走吧,陛下急召,臣哪敢耽誤。」沈君兆根本沒給趙泉把話說完的機會,他拂袖出門,周身冷氣凍得趙大總管仿佛身處寒冬臘月。

  說好的大暑天?怎麼就一夜進大寒了!

  沈君兆到御庭殿的時候,雍理剛換上帝服。

  元曜帝素來不拘小節,男男女女都敢養一後宮了,穿衣隨性早就是諫臣們睜隻眼閉隻眼的小事。

  反正大小朝會召見臣子,陛下都穿得規規矩矩,那他在後宮是穿寬袖道袍還是雲錦深衣,他們也就當不知道了,諫臣們也是很忙的!

  帝服到底是繁瑣,而且還要束冠,雍理又急著『質問』沈君兆,十分不耐煩。

  伺候的宮人知道出大事了,也都心神不寧,這帝服穿得便沒往日那般嚴絲合縫齊整無暇。

  雍理還一邊安撫著李擎:「你且安心,朕定不會讓李尚書出事。」

  李擎雖嚇得面色蒼白,卻心性不弱,此時也沒有痛哭流涕,只行個深禮,凝重道:「草民信重陛下。」

  雍理更覺欣賞,拍他肩膀道:「等朕回來。」

  李擎恭聲應下。

  雍理安撫李擎的語態沉穩大氣,路上自個兒卻有點拿不定。

  沈君兆這是什麼意思?

  白日裡那些話都是在放屁嗎?

  什麼放了李義海,什麼給他禮部,這個那個的,全是逗他玩的?

  朝上大臣皆知沈君兆性情詭異莫測、難以揣度,但雍理回望兩人相識的這十年,十分確定以及肯定,沈君兆從不騙他。

  哦……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諸如『這個藥不苦,那個甜品吃了有毒,這個功夫練了能飛』這種,他張口就來,唬得他一愣一愣的。

  可李義海、禮部這種大事,沈君兆怎能出爾反爾!

  他以為兩人這一天相處融洽,莫非沈君兆當真在用美人計,誘他大意,反殺一波?

  不想還好,一想元曜帝更氣炸了。

  他心悅沈君兆,實在是瞎了一雙龍眼!

  等到了御庭殿,看到垂手站在殿中的中書省左丞周棟文、禮部侍郎孫少懷還有督查左御史左雲海,雍理更是氣得肝疼。

  混帳沈君兆,這是不給他單獨見面的機會了!

  不談私情,非走明路。

  雍理明白沈君兆這是鐵了心要摁死李義海。

  沈君兆的確是故意把人叫來的,他不會抗旨,卻不想單獨見雍理。

  今上的手段他比誰都清楚,人前是一本正經的元曜帝,人後是一疊聲的子瑜哥哥——

  沈君兆不願再被他哄騙。

  養些戲子也就罷了,連大臣之子、今朝貢生都不放過,成何體統!

  沈君兆無權干涉後宮,但事關朝政體面,他斷不會讓他如了意。

  本就壓了滿腔火氣,看到雍理這明顯剛穿好的衣裳,又是一口血氣涌到了嗓子眼。

  若非他圍了李府,捉了李義海,他今晚便擁著那李擎,一度春宵了吧。

  沈君兆想到這些,面色又沉了幾分。

  他是沒資格管他,可雍理也太荒唐!

  雍理和沈君兆各自生氣,殿中的三位大臣可謂水深火熱。

  這哪是為了李義海那丁點子破事?

  分明是帝權和相權之爭,分明是帝相對禮部皆勢在必得!

  周棟文是堅定不移的沈黨,此時已經打好腹稿,勢必要一血早朝之恥,不給李義海半點翻身的機會。

  左雲海身為御史秉持著相對客觀公正的態度,主要責任是有一說一有二說二,反正法度如此,他暫且照本宣科。

  孫少懷那不用提了,人精一個,沈君兆的心腹之一,對沈相心思摸得不說七七八八吧,那也絕對是五五六六。

  瞧這陣仗?

  雍理豈不是要『孤軍奮戰』?

  那怎行!

  當他雍理手下沒人啊,他也不理這幫子人,直接擺起帝王架子:「傳烏弘朗和穆青。」

  要吵架?等他人手到了再說!

  大雍六部,吏工戶禮都有沈家門生,不說全是沈君兆的應聲蟲,但也在雍沈之間略微偏沈;唯獨刑部和兵部是由雍理一手把持的。

  烏弘朗是刑部尚書,三元及第的狀元郎,寒門出身的大雍文豪。雖說性情略顯耿直呆板,但對雍理卻是忠心耿耿,絕無二心。一來是雍理於他有伯樂之恩,他也傾慕雍理的才學見地;二來是寒門出身本就被世家排擠,不擁護皇帝,他們談何思想抱負?

  至於穆青,這是先帝留下的老人,是跟著先帝南征北戰過的。他向來看不慣沈爭鳴專權獨政,是先帝留給雍理制衡沈家的重要棋子。

  穆青不擅辯,但有他這個兵部尚書坐鎮,任誰也不敢輕舉妄動。烏弘朗則是個策論鬼才,一張口便是引經據典,邏輯嚴密,一人懟三人還能把三人懟得連連點頭,是烏尚書的獨門絕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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