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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君兆從來到容華殿,就都沒瞧過容清一眼,如雍理想得那般,一個以色示人的戲子,的確入不了他的眼,尤其還是雍理看中的人。

  但在雍理說了要他立容清為後的話後,沈君兆把視線挪向了這位新晉的貴人。

  容清只覺如芒在背,深感生死一瞬,求生欲暴起:「陛下,奴這般低賤之身,能得這這數月寵幸,已是死而無憾!」言罷他蹭地起身,衝著殿外的門柱撞了過去。

  隔壁泉總管整個懵逼:容貴人這麼拼的嗎!

  不是容清想死,而是他自己不撞,只怕睡一覺腦袋都不知道怎麼沒的,與其死個不明不白,不如撞一撞博生機——畢竟是在教坊司長大的,危機意識管夠。

  雍理被他這份決然給震了一震,居然沒拉住他。

  眼看著這似水美人就要頭破血流,隔了數丈遠的沈君兆身形閃動,一把拉住了沖勢極猛的容清。

  容貴人再怎麼姿態柔美也還是個男人,方才又為了活命拿出了吃奶的力氣,滿腦子都是把自己撞暈也好過一命呼嗚,力道委實不輕。

  雍理捫心自問,自個兒即便把人拉住,也會被這衝勁給撞得踉蹌,但沈君兆穩穩噹噹,腳下晃都沒晃,輕輕鬆鬆擁美人入懷。

  元曜帝:「……」

  趙泉:「!!!」

  容華殿一眾大宮女小宮女大太監小太監全都腦門伏地,打死也不敢多看一眼。

  雍理早知道誰都比不上沈君兆這張臉,卻萬萬沒想到會對比如此鮮明:

  傾國傾城的容清瞬間不美了,那柔和的身段此時竟如此造作。

  以及……手放哪兒呢容貴人!

  沈君兆鬆了容清,溫聲道:「容貴人莫要殿前失儀。」

  容清:「………………………………」

  這言下之意是死也別死在陛下眼前嗎?容貴人後背更冷了,這次不只是來自沈相,還有背後的皇帝陛下。

  元曜帝怒火攻心,恨不得把這對狗男男給拖出去亂……媽的,捨不得打。

  好在容清反應極快,立刻馬上和沈相劃清界限,他也不敢再看聖上,乾脆利落跪倒在地,降低存在感。

  什麼形象不形象的,哪有命重要。

  雍理這次沒有去扶自己的容貴人,反倒是一直不給容貴人正眼的沈君兆瞥向他:「容貴人切勿妄自菲薄,陛下憐惜你,你便是大雍最尊貴的人;陛下厭棄之人,才是最低賤的。」

  容清一張小臉素白,額間沁出汗水,不是他多心,他怎麼覺得這話意有所指。

  雍理冷笑:「朕厭棄誰,沈相知道?」

  沈君兆低眉順眼:「臣不知。」

  雍理:「這天下竟還有沈相不知道的事?」

  沈君兆只恭敬垂首,沒有回應。

  雍理看了看容清,想起方才抱在一起的兩人,頓時氣炸:「朕要立容貴人為後。」

  沈君兆不動聲色:「陛下喜歡即可。」

  雍理強調:「他是個男人。」

  沈君兆眼尾落向容清,溫聲道:「臣瞧著,容貴人的確是男身。」

  雍理心更堵了,泛著酸味的火氣再也壓不住:「沈君兆!」

  沈君兆:「臣在。」

  元曜帝:「給朕滾!」

  沈相不卑不亢:「臣告退。」

  沈大人從容離開,元曜帝大發雷霆。

  容華殿遭此變故,分分鐘傳遍後宮,不少人都心知肚明,容貴人的聖寵怕是就此為止了。

  容清身旁伺候的小太監憂心忡忡:「貴人,陛下還是憐惜您的,只是一時心裡賭氣,過陣子定還會來看您。」

  他說得隱晦,其實是在安慰容清,殿裡人還是看清了的,是沈相情急之下扶了一把容貴人,陛下才勃然大怒。

  男人嗎,在這些方面總是比較介意,可越是介意,也越是在意,容貴人還是有望復寵的。

  容清卻不以為然,他很清楚自己在聖上心裡的分量——陛下的確是生氣,但氣得十有八九是他挨近了沈相。

  所以……這大雍帝相真的不和嗎?

  離了容華殿,雍理去了御花園。

  正值酷暑,涼亭水幕常開,清爽宜人,雍理坐下吃了會兒茶,心情平復不少。

  「臣弟恭請皇兄聖安!」一道嬉皮笑臉的聲音響起,來人是大雍朝的閒散王爺雍珠。

  先帝膝下單薄,雖育有三子卻一個早夭,一個戰死,唯一活下來的就是繼位的元曜帝。

  元曜帝雖沒有親兄弟,卻有個小了半歲的堂弟。

  兩人年齡差距不大,性情卻截然不同:雍理聰慧,年幼時先帝在外南征北戰,雍母身體孱弱,雍理早早就撐起門庭,心性堅毅早熟,繼位後更是手段了得,到如今能亂他心神的也不過一個沈昭君;雍珠不然,這小子有個疼他慣他的娘,打小蜜罐子裡長大,家裡人不求他有大才,只求他安樂,取了個小名喚作寶珠,由此可見一斑。

  雍寶珠也的確是命好,戰亂時沒遭罪,戰後又一躍成為豫親王,深得聖心。

  雍理蹙眉:「少吃點。」

  豫親王笑眯眯:「人生苦短,及時行樂。」說罷也不客氣,一通風捲殘雲,把桌上茶點掃了一半。

  雍理看看他那圓滾滾的肚子,懶得再說——寶珠這名起得秒,再這麼下去真要吃成一頭寶豬了!

  雍珠深知自家皇兄脾性,試探問道:「沈相又惹您生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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