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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雍理想起那幕後指使之人,心中不覺煩躁,起身道:「大師歇息吧,朕去容華宮散散心。」

  子難垂眸,應道:「貧僧告退。」

  御前太監趙泉連忙跟上雍理,擺駕去了容華宮。

  容華宮如今的主人正是那位蓮步生花的容貴人,這位容貴人最近深得聖寵,陛下三日內必有一日是去看他。

  沒錯,是他而非她。

  容貴人的出身,連日夜跟在元曜帝身邊的趙泉都不知道。

  只是某一天陛下從宮外回來,身後便跟了這麼位高挑美人。容貴人雖為男身卻生得極其柔美,身段纖細之處,怕是連以瘦為美的大雍女子都及不上。

  最最讓人驚嘆的是,容貴人柔美之外還有分男子的勁力,柔而不弱,美而不嬌。因冊封貴人時穿了件袍裾繡白蓮的長衫,被雍理誇了句:「蓮步生花,傾國傾城。」

  於是宮內宮外都知道了這位舉世無雙的絕世美人。

  趙泉也是見過容貴人的,身為雍理第一狗腿,泉總管對容貴人那是心服口服。

  長得美就罷了,性情還一等一的好,關鍵還滿腹經綸,聊起天來讓人如沐春風,別說聖上了,連他這個大字不識幾個的閹人都直呼高級。

  難怪聖寵不衰,就這段位,放在群芳薈萃的雍常六宮那也是極為出挑的。

  正是晌午,雍理一進容華宮便聞到了一股清涼香氣。

  炎炎夏日裡走了一路,雍理這身子向來怕熱,此時便有些貪涼:「在做什麼?」

  趙泉知道自家陛下的脾氣,沒有提前通報。

  容華宮外飄著月白色的帷幔,在盛午烈日的照耀下竟泛著冰晶般的勁爽光澤,再配上店裡的淡淡香氣,清涼又避暑。

  雍理剛掀開帷幔,屋裡的人便跪了一地,為首的男人一身素錦,墨色長髮半鋪在身後,沒有繁瑣的墜飾,卻顯出了萬般柔美,雍理扶了他:「無需多禮。」

  容清的聲音一如他本人,舒緩沁人:「陛下聖安。」

  雍理笑著看他:「又在調香?」

  容清應道:「奴見陛下前幾日小憩難安,試著配了些安神香,想著等陛下來了能好好休息會兒。」

  雍理拍拍他手道:「費心了。」

  容清眼眸微垂,笑得溫和:「陛下用過午膳了嗎?」

  雍理其實沒吃,但不想吃:「用過了。」

  容清也不多言:「那奴陪陛下手談兩局?」

  「不了,」雍理昨晚批了半宿奏章,早上又生了悶氣,這會兒有些倦了,「你這安神香不錯,朕休息會兒。」

  容清便又道:「奴給您按一按。」

  雍理:「那便有勞了。」

  容清笑笑,側坐在塌上,修長的手指不輕不重地給雍理按著穴道。

  清香宜人,佳人在畔,按理說雍理該好好休息,舒服睡一覺了,可惜他心裡堵得慌,堵得毫無睡意——

  沈君兆這混帳東西,早朝氣死人,下了朝還讓李老東西來搞事。

  立後?

  立誰為後?

  沈君兆把自己洗洗乾淨,他雍理倒是可以考慮立他為後!

  想到這裡,雍理便覺心中煩躁,只氣自己後宮三千不愛,偏被那個亂臣賊子給迷了心魂。

  怎麼就非他不可了?

  雍理不服,這天下定有人比沈君兆生得還好看的,他一定找得到!

  正睡得心堵,趙泉又來添堵:「陛下……」

  雍理半睜眼看他:「嗯?」

  趙泉謹小慎微道:「沈大人在御書房候了半個時辰了。」

  雍理:「……」一句你他媽怎麼早不通報生生被元曜帝給壓了下去。

  趙泉跟他這麼多年,哪會看不懂聖上心思,可是他也難啊,但凡和沈相有關的事,件件都是在掉腦袋邊緣徘徊的大事:早點通報吧,要挨罵;晚點通報吧,仔細腦袋。

  聖上與沈相,哪個他都得罪不起!

  雍理壓住了那一丟丟心疼,沒好氣道:「讓他候著。」

  他想見他,他就見?

  誰是君,誰是臣?

  沈君兆他心裡有沒有點數!

  趙泉膽戰心驚地偷瞄容清,容清神態淡然,手上力道不疾不徐,聲音也是恰到好處的舒適:「陛下,奴昨日畫了幅百鳥圖,您要不要看一看?」

  雍理心浮氣躁:「不了,朕乏。」

  容清幾不可察地瞥了趙泉一眼,意思明確:盡力了。

  趙泉頭大如牛,實在不敢回御書房。

  上一個太監總管是怎麼沒的,泉總管心裡門兒清,所以他時常心驚,生怕自己下面沒了,上面也要空蕩蕩。

  好在不到半炷香,雍理睜開眼:「傳沈相。」

  趙泉:「!」

  得救了!

  雍理仍舊靠在貴妃榻上,漫不經心道:「朕身體不適,告訴沈相,他若有事,來容華宮見朕。」

  趙泉剛鬆了的那口氣又提到了嗓子眼:「這、這……」不大合適吧。

  雍理冷笑:「朕說可以,那便可以。」

  朝臣不得入後宮?

  他偏要他沈君兆過來!

  趙泉汗如雨下,連聲應下,屁滾尿流出了容華宮。

  他的小徒弟趙小泉問道:「師父,要不我去通傳一聲沈大人?」

  趙泉一巴掌敲他腦門:「老子還指望你養老送終呢!」罷了,還送終呢,他不一定能活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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