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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宗沅道:「你跟在蕭澤身邊久了,這個姓薛的是什麼人?本名叫做什麼?」

  盧攸眼神一飄,「他、他本名就叫薛瓊玉啊!」

  陸宗沅冷笑道:「本名就叫薛瓊玉,為什麼我征戰多年從來沒有聽說過這麼一號人物?他父親是誰?主帥是誰?曾因哪一戰成名?一個山里冒出來的默默無名的賊寇,也能和野利春趙瑟打個平手?你當我是三歲孩子?」

  盧攸老臉一皺,鬍子一顫,快要哭出來了,「王爺,我真的不知道啊!」

  陸宗沅下頜微抬,那侍衛「鏘」一聲拔出劍來,將盧攸另一隻腳也挑斷了腳筋,血花四濺,陸宗沅潔淨的下擺上也沾了幾個星點,如白雪紅梅,奇詭艷麗。盧攸嚎得快斷氣,等劍光又往手腕上來時,才啞著嗓子嚷道:「他是當初平西王攻占真定時在死人堆里扒出來的!我不知道他本名叫什麼!只知道他和齊偃武交情甚深,當初平西王使他秘密潛往石卿讓營中,去偃武處做說客,他堅決不肯,又生性不羈,不服管教,因此被平西王所厭棄,貶他在西北三鎮做了一個城門小官。」

  陸宗沅呵一聲冷笑,「看來蕭澤當初背著我幹了不少偷雞摸狗的好事。那他現在打的什麼主意?」

  盧攸只求活命,答得飛快,「蕭賊在西南集結舊部屬,一等良王大軍揮師南下,他就要令蕭大公子率禁軍奪宮,逼皇帝禪位。」

  陸宗沅諷刺地一笑,繼而誠心誠意地嘆道:「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天下人都說蕭澤是仁義君子,愛民如子,我卻始終都知道,他是個真正的偽君子,我比他大有不如。」

  盧攸哪敢搭話,只是點頭不迭。

  陸宗沅這會還有趙瑟命懸一線,無暇顧及蕭澤那頭,他沉吟片刻,問道:「上一次野利春和趙瑟自西北回援,此事我除了程崧,誰也不曾透漏,他卻突然出現在西北攔截,這一次我和趙瑟連夜出城,他又出現了。一個守城門的小官,哪來的消息?他四處遊蕩,就那麼巧,正好撞上了奉命去追虞韶的趙瑟?」

  盧攸唯恐被陸宗沅一個不眨眼取了腦袋,忙附和道:「王爺,百密必有一疏啊。平西王得益,是事有湊巧,你連失愛將,卻是遭人暗算。」

  陸宗沅的目光凝結了,不知過了多久,盧攸因血流不止,□□的聲音越來越低,快氣若遊絲了,陸宗沅才突兀地笑了一聲,一字一句道:「正當海晏河清日,便是修文偃武時。修文偃武,原來真正的修文在這裡。馮宜山,養的好一對家將,好一個女兒。」說完,一腳將奄奄一息的盧攸踢開,走到院子裡翻身上馬,那侍衛見他調轉馬頭往西,忙上來拉住轡頭,急道:「王爺,咱們人手不足,只怕去了一樣不是姓薛的對手。」

  「他早知我來了薊州,卻扔下我去追殺趙瑟,他不會輕易殺我。」陸宗沅唇邊帶著一絲嘲諷的笑,「也許我活著,才是她所希望的。」他這短短几句,甚是隱晦,那侍衛聽得雲山霧罩,見陸宗沅已經策馬急行,忙召集弓箭手也立即跟上,一群人出了村子,陸宗沅猛然扯住馬韁,吩咐道:「去一個人回燕京報信,告知程崧,不論聽到什麼消息,都不得輕易率軍出城。另外,嚴查和馮寄柔交往過密的人,不拘男的女的,一律格殺。」他一頓,冷漠的面容往後山的方向一轉,「再去一個人去後山,看看人死了沒有。」

  那侍衛看了看天色,訥訥道:「王爺,恐怕這會人早死了。」

  陸宗沅哈哈一笑,甚是冷冽,「等我趕到薊西,恐怕趙瑟也已經沒命了,一個死人換一個死人,誰也不虧。」

  侍衛一聽趙瑟的名字,知道這趟是陸宗沅親身涉險替他收屍,險些哭了出來,悶聲答是,便匆匆往後山趕去了。

  在薊州西有一座人稱石頭山的盤山,山石累累,赤紅如火,每歲深秋季節,遍野的柿子成熟,掛一層白霜,添一份甜意,在初夏時,卻是綠葉如蓋,傾覆在赤紅的山岩上,那一片硃砂色,在濃綠葉底靜默流動。

  趙瑟是在盤山腳下遭遇薛瓊玉。薛瓊玉自綠葉覆蓋得嚴嚴實實的赤岩上跳下,像一頭靈敏而無聲的豹子,立時便割斷了一名士兵的喉嚨。

  趙瑟幾無還手之力,便成了薛瓊玉的手下敗將。

  這一群跟著薛瓊玉的兵丁,半數是四處流竄的雞鳴狗盜之徒,半數是許疏舊部,許疏兵敗後落草為寇,西北兵本就彪悍,見做多了殺人越貨的營生,砍起人來全不眨眼,趙瑟身上中了數刀,滿臉血跡,被薛瓊玉捏著後領在火把下一瞧,凶神惡煞似的。那群雁北軍被他瞪得渾身不自在,呸呸呸幾聲,說道:「一刀了結算了,瞪得我都快尿出來了。」

  「不急。」薛瓊玉有一雙憂鬱的眼睛,笑起來卻痞氣十足,他將趙瑟五花大綁,扔在馬背上,「我要馱他去燕京城,在城下親自殺給陸王爺看。這種陣前辱敵的方式,可是王爺最愛的戲碼,興許他一個傷心,就把燕京城拱手送出了呢?」

  兵丁們哄堂大笑,說道:「到時候,咱們也睡一睡王爺的小老婆們,弄個城主當一當。完了再放一把火,燒死他老娘。」

  薛瓊玉年輕的臉上閃過一絲快意,他把朴刀上的血跡在靴底蹭了蹭,瞧了瞧黑得發藍的夜空,便往燕京的方向而去。他早有言在先,這趟是找良王尋仇,那群兵痞們卻只是過過嘴癮而已,哪個敢真去挑釁良王,於是分了從趙瑟身上搜刮的銀子,一鬨而散,唯有幾個膽氣壯的,隨他往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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