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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宗沅見程崧十分不自在,手臂上的傷口還未包紮,血跡滲透了衣袖,他有意要寬慰程崧,便解下荷包,取出一個精緻的小瓷瓶扔給他,「你連日守城,辛苦了。我有隨身帶的上好金創藥,你先療傷。」

  「謝王爺。」程崧如釋重負地起身,捏著藥瓶,就要告辭。

  「還有一件事。」陸宗沅叫住他,「那些率眾鬧事,去王府劫掠的人,你命人去捉拿起來,不要驚動百姓,我要親自問話。」

  程崧眼裡顯出一絲疑惑。

  陸宗沅笑笑,提點他道:「膽子這麼大,連王府都敢搶的流民,你這輩子可見過一個?」

  程崧搖頭,因還念念不忘剛才陸宗沅的訓誡,又道:「是屬下之過……」

  陸宗沅見他這樣不開竅,越發失望了,只是面上沒有顯出來,溫和地說道:「不怪你,是我安排不妥。你去吧。」

  程崧奉命而去。他一走,虞韶便來拜見。這幾日,陸宗沅率軍在劉袤背後潛伏,將劉袤的軍情打探了個七七八八。劉袤所率的,並非戴榮親兵,而是各鎮徵調來的甲兵。按照陸宗沅的話來說,只是烏合之眾。然則烏合之眾也有五萬人之多,疊成人梯,便可登上城樓了。虞韶方才在外面廊檐下,已經想了數條對策,見了陸宗沅,便說道:「王爺,我有一計。」

  「說。」陸宗沅饒有興致地吩咐道。

  「依照程將軍的方法,拖肯定是不行的,還是得主動出擊。」虞韶的計策,仍舊是他習慣的法子,寧願強攻,不肯死守,「現在劉袤大軍數倍於我軍,他糧草消耗得快,每隔三日,都要運糧草輜重北上。戴榮一死,劉袤軍心已亂,要是再截了他的糧草,劉袤便不得不退兵。」

  陸宗沅道:「你要出城截糧,得避過劉袤耳目,就不能多帶人馬。戴榮三路大軍,光押送糧草的後軍就有上萬人,你幾十名兵丁,去他的大軍中截糧道,豈不是飛蛾撲火?」

  虞韶道:「劉袤的糧草輜重,都是走的水路,沿河道北上,路經涿州。而這一隻後軍,多是自西南選調的甲兵,不習水性。我選五十名水性極好的士兵,在涿州把他的船鑿沉,叫他那些糧食兵器,都沉了河底,打撈不及。」

  「倒也可行。」陸宗沅沉吟片刻,對虞韶笑道:「你什麼時候把戴榮的軍情打探得這樣清楚,連他的輜重要路經涿州都知道了?」

  虞韶一怔,正要說話,外頭腳步聲響起,見程崧懷裡抱著一隻信鴿走了進來。「王爺,有信。」

  陸宗沅從鴿子腳上解下那片布帛,看了幾眼,程崧道:「王爺……」

  「是西北軍情而已,無妨。」陸宗沅把布帛捏在手裡,轉而對虞韶說道:「這個鑿船的法子不錯,你去軍營里選人吧。」虞韶答是,陸宗沅見程崧不解,便將虞韶方才說的法子告知程崧,又說道:「我記得你的親衛中有一個從金陵來的,好像是姓孫,水性極好,人也機靈,你叫他跟著虞韶去吧。」

  程崧聽令,便說道他身邊熟悉水性的都有誰誰,虞韶垂首聽著他二人對答,眸光沉沉地望著地面,等到人數一定,便旋身往外去了。他走得甚急,連施禮都忘了。程崧在一旁看著,總覺得有些說不出的怪異,才一扭頭,見陸宗沅盯著手裡那張信鴿帶來的書信,臉上卻完全不是方才那副輕鬆的表情了。

  「王爺,出事了?」程崧問道。

  「是。我說過,要召趙瑟和野利春回援,依照他們的腳程,原本早該趕在劉袤之前回來,誰知至今遲遲不到,果真是遇到了岔子。」陸宗沅把書信揉成一團,程崧忙把燭台遞上,燒了布帛,陸宗沅說道:「野利春在路上遇到雁北軍伏擊,對方一交手便連連後退,引得野利春和趙瑟那兩個混帳左追右趕的,因此延誤了戰機。」

  程崧「啊」一聲,奇道:「這個雁北軍是誰的轄下,以前不曾聽聞啊。」

  「據趙瑟說,是個姓薛的年輕人。」陸宗沅輕輕透口氣,「這是個聰明人,他猜到我要召野利春回援,還看出野利春和趙瑟兩個貪功冒進,所以行的誘敵拖延之法。」

  程崧似有所悟,連連點頭道:「那我馬上傳消息給趙瑟,令他不可再理會這個姓薛的,要立即回城。」說著就要出門。

  陸宗沅把他叫住,板著臉道:「我之前吩咐你的事呢?」

  程崧這才想起來,懊惱不已,答道:「方才我著人去捉拿亂民,捉了有幾個,拼命喊冤,還有不少,趁著剛才戰亂,畏罪潛逃,溜出城去了。」

  「什麼?」陸宗沅詫異,大概是覺得近日自己時時遇到意料不及的事,偶爾簡直有些失控的危險,他的臉色便冷了下來。思索良久,閉眼揉了揉額角。閉眼之後,才覺大概是連日趕路的緣故,這會竟然有些犯懶。他索性把這些煩心事都拋之腦後,搖頭笑了一笑,「動作倒快。」

  程崧也不知道他指的是哪個,只能含糊答了一聲,問道:「那幾個亂民,王爺還要親自審問嗎?」

  「不審了,想必也問不出什麼了。」陸宗沅伸個懶腰,扶案起身,「你內宅怎麼走?」

  程崧一愣,半晌,才反應過來,陸宗沅是要去見寄柔。他汗顏不已,忙躬一躬身,親自領著陸宗沅到了內宅寄柔房外,然後很有眼色地帶著丫頭僕婦們都遠遠地退避了下去,以求王爺能夠賓至如歸。

  第70章 一枕夢寒(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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