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朝廷每年都在徵兵,軍營那麼艱苦,傷亡那麼多,為什麼大家還要從軍呢。」

  「對平民庶門而言,想要功名利祿,大抵文武兩道。要麼寒窗苦讀,走科舉仕途之路,要麼從戎殺敵,以熱血謀前途。」 李渭從容道,「供養一個學子,要費舉家財力心力,從軍可以免賦,還管溫飽,只要有膽量、不怕死就行。」

  她問他:「李渭,你也是為了家人,才入墨離軍的麼?」

  火光照耀在他面龐上,添了幾許柔和:「算是吧。我十七八歲的時候,也有幾分莽撞,那時候喜歡倚馬仗劍,喜歡鬥雞走狗,也喜歡結交好友,那時候已經厭倦了商隊的生活,原想去各處闖蕩一番,後來回家成婚———雲姐比我大了三歲,早到了婚嫁的年齡,老爹只有這一個女兒,想託付給我照顧,她身體弱,我離不了河西,因緣巧合之下去了墨離軍,想著謀一謀功名富貴,也總比當販夫走卒要好。」

  「可是最後你還是從墨離軍出來了...」

  「是啊。」他嘆氣,仰頭望天際,夜幕沉沉,星月無眠,「上陣殺敵太多了,也會覺得疲憊,功名利祿,不過是一場空,全為他人做嫁衣罷了。」

  李渭見她思緒萬千,將篝火撩旺,停住閒聊:「早點歇息吧,明早還要趕路。」

  兩人在曠野里獨行了兩日,這日突然望見一支約莫二三十人、長刀披甲的突厥軍逆著河流朝兩人醒來。

  春天遠遠望見這群人,想起當日在冷泉驛的遭遇,心內只覺曾恆又慌張,李渭卻是神色淡定,勒住馬,靜等人上前來。

  那領頭的男子年歲約莫三十出頭,典型的突厥人相貌,鷹鉤鼻,圓臉細眼,身材魁梧,神色端嚴的拱手向李渭行漢禮,說一口異常流利的漢話:「故人相見,李君還記得在下麼?」

  李渭點頭,亦在馬上回禮:「好久不見,跌羅。」

  那喚跌羅的男子下馬來:「撒昆知道君入突厥境,特意差使我來請郎君入王帳一敘。」

  李渭只道:「我們有事在身,不在此地多作耽擱,有緣的話,以後再敘舊吧。」

  「王帳離此地不遠,撒昆說了,不耽誤郎君要辦的事情,撒昆已令人備下美酒佳肴,靜候郎君。」

  「如若我不去呢。」李渭直視跌羅。

  跌羅笑道:「撒昆也說了,若是跌羅來請的話,郎君一定會去,郎君看在昔日情分上,還是跟在下去一趟吧。「

  他大喇喇的亮出身後的從屬,俱是青壯親兵,虎視眈眈的看著兩人。

  李渭垂下眼,看看春天,春天亦看看他,李渭向她解釋:「賀咄親王請我們去王帳喝酒,不去我們也走不了。」

  李渭在斛薩部說起過賀咄親王,不過說是年少時遇過一個落難的突厥人,李渭救過此人一命,後來結識為好友,那時尚不知賀咄的身份,後來才發現他是突厥王的次子,後來李渭入了墨離軍,賀咄回了突厥。

  春天悄聲問李渭:「會有危險嗎?」

  李渭搖頭:「他雖是突厥人,卻通漢人禮儀,學識廣博,人不算壞,我在斛薩部也給他去信,求他在曳咥河沿途對我們放寬一二。」

  春天點點頭。

  兩人跟著跌羅往王帳行去,日暮天稀,只見眼前廣袤平坦草原一望無際,數千雪白氈帳,萬點橘色火光,西山一輪暗淡的落日,東起半爿清朗明月,定睛一看,原來是紮營在草間的一支數目龐大的突厥軍。

  李渭和春天遠望這陣營,心中俱是一驚,走進一看,見軍中營帳分布整潔規律,兵士往來走動,兵甲鋥亮,行動整齊劃一,氣勢雄渾,是一支精銳又驍勇的突厥軍。

  軍營入口,一支鐵甲軍士肅然而立,起首立了個年輕男子,年歲和李渭差不多大,身著明耀金甲,相貌英朗,高鼻深目,淺褐色的瞳仁,眼神銳利若鷹隼,不聲不響的打量李渭。

  跌羅打頭,畢恭畢敬的下馬行膝禮:「撒昆,人已經到了。」

  賀咄微一頷首,看見昔日舊友神色平淡,見他波瀾不起,眼神紋風不動,身前卻坐了個嬌俏少女,看上去呵護的緊。

  兩人對面相見,賀咄不動,李渭也不動,良久李渭翻身下馬。

  李渭慢悠悠將馬鞭塞入腰間。

  賀咄雖然佇立不動,他那站姿卻是頤指氣使慣了,語氣輕狂又傲慢:「四五年不見,難得來我這一趟,也不進來坐坐。」

  「我在斛薩部給你帶過信,有事情要來一趟,不會停留太久,坐不坐都不打緊。」

  「你不肯來,是還生我氣」賀咄道。

  李渭不理他,去扶春天下馬。

  兩人目光對峙半晌,賀咄瞥見春天被李渭半掩在身後,也不給他引薦一番,眼波閃了閃,語氣終於沾了笑意:「終於有女人了?不錯啊,石頭開竅了!」

  李渭微惱,低喝:「賀咄,閉嘴。」

  賀咄聽得此言,果真閉上嘴,揚起下巴,對著春天道:「我叫賀咄,突厥親王,他的老朋友。」

  春天早在一旁看見兩個男人的彼此交鋒,見李渭對賀咄神色頗冷淡,又因他是突厥人,關係尷尬,遲疑的點了點頭。

  「遠來是客,進來坐吧,喝杯熱茶。」賀咄帶著兩人往裡走。

  他帶著李渭兩人入一頂金帳,撩起氈簾,李渭只見滿目的金碧輝煌,金瓶、金瓮,金木柱,金帳後擱著一張金床。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