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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女兒,遠在千里的女兒啊。

  薛夫人痛苦的喘氣,深深閉眼,終是軟弱下來,屈膝跪行至靖王身前,仰視著他,目光灼灼:」求你,救救我的孩子,求你,帶我去找她。」

  「你一介弱女子,去不得那樣遠的地方。」

  她咽下喉間苦澀,柔荑無骨,窸窣去解他的腰帶,恢復了往日的纖弱柔媚:「如果...我伺候王爺呢。」

  第40章 鬼泅沙

  春天跟著叩延英穿梭在馱群中, 清除馱馬身上沙土,沙雨中的天色晦暗如夜,方寸外已伸手不見五指, 她於朦朧土霧間見李渭和叩延爺爺站在一處,凝望著空中洋洋灑灑的沙雨低聲說話。一旁是清點馱包的胡商, 有幾人抱肩站立, 急促胡語飄來。

  她不識胡語, 見胡商們神色有異,問叩延英:「他們怎麼好似在吵架?」

  叩延英淡淡的投去一眼,無所謂的聳肩:「沙暴颳走了兩三個馱包, 這些馱包很是金貴, 他們這會兒正心疼著呢。」

  一陣厲風颳過,春天眼中進了砂礫,痛癢難耐, 她忍不住伸手去揉:「這漫天沙雨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停歇下來。」

  「沙暴說來奇怪,有時它說停就停, 有時連續能刮上個三五日。「叩延英回答, 「我們這還算好的,聽我爺爺說, 有時沙地里突然竄出一股邪風,能把人畜吹到天上去。莫賀延磧常有黑沙暴, 只要不遇上鹽鹼灘涂就沒事。」

  他一本正經跟春天講話,眼神突然瞟過不遠處, 悄聲道, 「黃三丁那兩人成日跟在商隊後頭獻殷勤,看著鬼鬼祟祟的。」

  春天順著他的目光望去,黃三丁和郭潘兩人一前一後, 從一片聳立的石壁後轉出來,見眾人忙碌,上前幫忙料理馱馬。

  她知道李渭對人向來溫和,但這幾日似乎是不曾和此兩人多說幾句話,春天也非熱絡之人,兼之男女有變,是以這幾日,春天還未曾和這兩位同伴應過聲,聽過叩延英的言語,也不由得說:「他們兩人看著倒很和氣。」

  那郭潘雖然衣裳有些狼狽,行步間卻仍帶著斯斯文文的逸氣,他生的清雋,人也和氣,此刻朝著春天和叩延英走來,上前笑道:「這莫賀延磧果真厲害,兩位小友剛才也受驚了吧。」

  他離得春天近些,春天聞到他身上有一股檀香和灰塵的氣味,微微點了點頭,悄悄往後挪了幾步。

  叩延英湛藍的眼打量他,笑顏艷麗:」我都快被沙土埋堆了,郭大爺瞧著還是熨帖的緊。」

  郭潘連聲大笑,停下和叩延英多說幾句。

  春天正要離開,卻見郭潘和叩延英說畢,轉身走來,幫春天牽馬挽韁:「小女郎倒有些不愛說話。」

  春天扮做靦腆,朝他微微笑了笑,郭潘拂拂衣袖上的沙土,溫柔笑道:「女郎看著不似河西人,貴姓也罕見,是從外鄉來的麼?」

  春天點頭:"確是。」

  郭潘訝然:「昨日和李兄閒聊,沒料想李兄年紀輕輕,閱歷竟然如此豐富,這西域十二城竟沒有他不知的地方,某甚是敬佩,等過幾日到了伊吾,那時候正是佛誕日,伊吾城內有廟會遊街,到時要邀兩位一道吃酒看胡旋舞,小娘子喜歡看胡旋舞麼。」

  春天見他談起李渭,也不知如何回話,又聽見他問,回道:「小時候見過一兩次胡旋舞,倒是都不記得了。」

  她有心避諱,不願和成年男子多語,匆匆找了個藉口,忙不迭的閃開。

  郭潘他看著少女匆匆離去的背影,微笑著搖搖頭。

  春天正尋地坐下,見李渭來找她,吁了口氣,李渭見她只露出一雙眼在外頭,說道:「你去歇著,這沙雨一時半會停不了,我們今夜無法趕路,只能宿在此處,你可不要亂走。」

  春天點了點頭,正在氈毯上坐下,聽見馱群牲畜聲音喧鬧,胡商來往說話,問:「他們在說什麼?」

  李渭也在一旁坐下,喝了口水:「他們在清理馱馬的釘掌,這幾日過了不少鹽鹼灘,牲畜背著重包袱,腳下很容易灌進毒沙,不及時清理出來,這些騾子都要死在路上。」

  春天點點頭,默默的聽了會,半晌道:「他們的香茶好香啊,是哪裡出產的香茶,江南的茶味最是清淡,川蜀喜加一點栢葉薑片,難道是兩廣一帶新出的?」

  李渭笑了笑,漆黑眼眸一亮:「你想起什麼來了?」

  「跟...我在紅崖溝跟隨的那支商隊一樣,香噴噴的包囊...夾雜著一絲絲若有若無的苦澀。」

  李渭搖搖頭,抽出箭囊里的一支羽箭,握在手中,一筆一划在沙地上畫下兩個字。

  淺淺沙土上被鋒利箭頭划過痕跡,春天仔細看那兩字。

  大黃

  「大黃?」

  「這一支商隊也是從河西偷渡出來,為了躲過十烽的盤查,鋌而走險的走了這條道,要不然,也不會請叩延家的嚮導。」 他聲音極低,若有若無的飄在沙雨之間,春天看不清他臉上的神色,只聽得他輕聲道,「近兩年近官中為了控制西域一帶,也為了和突厥對抗,嚴禁民間隨意販賣大黃,現今北地的大黃,一兩一黃金,很是貴重,重利之下必有勇夫,你在紅崖溝,也遇上了一支私運大黃的商隊,誰料半路被有心人劫了去。」

  春天想起當日紅崖溝之事尤覺得手腳冰涼,「那我們...」春天撓撓臉頰,」怎麼辦?「

  「權當不知。」李渭低嘆,「不過是一路偶遇,管不得太多,況且大黃是藥,這些大黃,也不知能救起多少牧民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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