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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日裡還囔著牙疼呢,這會又要吃糖。」小孩都愛甜,卻不好多吃,怕糟了牙就不好看,「不怕二娘訓你麼。」

  「二哥哥買的糖,娘親不訓姝兒。」嫣姝笑眯眯,悄聲在段瑾珂耳邊道:「娘跟大娘走在前頭看燈,看不見姝兒吃糖的。」

  嫣姝拎著五彩羊皮燈,抱住段瑾珂脖頸搖搖晃晃撒嬌:「二哥哥,獅子糖呀。」

  段瑾珂一時抱她不住,肩膀晃了晃,嫣姝的五彩燈籠從身旁一群錦繡羅綺的仕女頭上掠過,流蘇勾住一位苗條欣長女子頭上插的捻金雪柳,女子頭上還披著綺羅髮紗,此時一併隨著雪柳滑落肩頭,露出一頭淺色頭髮,段瑾珂只聽見那位女子捂著髮髻,輕輕啊了一聲。

  兩人一打照面,段瑾珂看見那雙水色動人的眼,禁不住愣了愣:「是你。」

  那張玉一樣無暇的臉,山棚兩側的燈光照在她臉龐上好似透明一般,深目高鼻,眸色如碧,原來就是那位不知姓名的嚈噠胡姬。

  胡姬乍然看見段瑾珂也怔了怔,而後披上髮紗,匆匆追上同伴。

  「姑娘,胡姬姑娘。」段瑾珂撿起她掉落在地的雪柳,抱著嫣姝追上去,甘州城一別,胡姬連個名字都沒留就走了,未曾料到天下這麼大,竟然在長安又給他遇見。

  「二哥哥,這個姐姐生的好奇怪...二哥哥....」

  仕女遊人盈路,滿眼都是鶯鶯燕燕,段瑾珂在人流中追了一段,轉角遊人稀少處,胡姬卻不見了蹤影。

  人已跟丟,段瑾珂捏著伊人遺落的髮飾,抱著嫣姝慢慢行在路上。

  「二哥哥,你認識那個姐姐呀?」

  「不認識。」

  「那你是不是看這個姐姐生的好奇怪,所以才追著人家跑的呀。」

  段瑾珂笑道:「她不是生的奇怪,這個姐姐不是漢人,所以跟我們長的有點不一樣。」

  「她不是漢人,那她是哪裡人,她的家在哪裡呀?」

  段瑾珂笑著搖搖頭,段夫人一轉眼見兒子女兒不見,派了家丁一頓好找,魏林見著自家兩位主子,一溜煙竄過來:「哎呦我的祖宗,這是跑哪兒看熱鬧去了,也不告訴小人一聲。」

  「就在附近走了走。」段瑾珂道,「回去吧。」

  一行人正行至豐樂樓下,豐樂樓是長安最大的酒樓,此日也是張燈結彩,裝飾新奇。

  正有一白面無須,青袍軟靴的中年人近來同段瑾珂打招呼:「正巧上了,段公子,我家爺請你上去坐坐。」

  段瑾珂眼中一亮,他認得此人,正是靖王身邊的隨侍唐三省,笑迎上去:「原來是唐兄。」

  轉身把嫣姝抱給家丁,吩咐了幾句,隨著唐三省上樓。

  樓上雅間蓬萊閣,靖王正笑談飲酒,窗邊還倚著位賞燈看景的年輕公子,俊目朗眉,氣質清貴,讓人如沐春風的微笑唇角後,自有一股令人顫顫不敢仰視之威儀。

  段瑾珂心內一激靈,趨前行過大禮:「學生段瑾珂拜見靖王大人和...太子千歲...」段瑾珂在朝中無職,尚是白身,但段家近年來又和靖王走的近,靖王對段家的幾個子侄也頗是熟稔。

  「起來起來,只是私下相會,何必行此大禮。」靖王支膝坐起,也是一副灑脫模樣,「正是瞧見你在樓下行走,邀你上來喝一杯。」

  靖王此人,真是隨和親切的可以。

  太子楊征微笑著踱步過來:「我未曾與你見過,你是如何認得我來的?」

  「正月殿下率百官在明德門祭天,學生在城下遙望過殿下丰儀。」段瑾珂作揖道,「再者殿下自有側目威儀,非常人可比擬。」

  「這倒有些肖似你兄長。」太子微微一笑,眉目舒展,「聽靖王說你甫從隴右回來,一路見聞甚是有趣。我雖然兼了個河西大總管的位子,嚮往邊塞風情,卻從來也沒踏出長安城,心生好奇,想聽聽你的所見所聞。」

  靖王親自動手,替太子倒酒,挑幾份下酒菜,又遣了歌姬在簾外彈琴:「就挑些風土人情讓太子殿下過過癮。」

  段瑾珂點點頭,將從長安到碎葉城的一路見聞娓娓道來,這裡頭有些同靖王講過,靖王便點點頭,在旁多說上幾句,太子聽的認真,問的也仔細,物品交易稅目,何處設稅卡,沿路烽燧驛站,路上商人數目,馱包大小,都是些小而微的問題,許多段瑾珂也不盡知道。至於其中的風吹草動,太子自有消息,也不必問段瑾珂。

  最後提及紅崖溝一事,段瑾珂前幾日又收到河西回信,信是李渭寫的,大致說了春天當日說辭,帶著長刀,說胡語的牧民,關中口音的商人和香氣濃郁的茶葉等等。所以在太子面前又把前後詳情詳細說了一番,太子的臉色有些不好看,靖王道:「別的不提,物品被截,數月里商隊無一人去報官,沿路州衙也早也查過,沒有留下這支商隊的過關記錄,好生蹊蹺。」

  「怕是商隊裡的人心中有鬼,不敢與官府打交道。」太子笑道,「馬匪的鐵蹄印很是奇怪,不是中原工匠的技藝,倒像鐵勒人鍛造的。」

  鐵勒人是十部突厥中的一支,突厥人是柔然人的鍛奴,最擅長鍛鐵,其中以鐵勒人的鍛鐵手段最佳,鐵勒人所造的兵器,盔甲,馬具賣給草原上的其他部族換牛羊草場,在草原上始終占有一席之地。

  太子從袖中掏出一張白描紙,遞給段瑾珂:「段公子,是不是這樣的蹄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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