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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歡吃酸蘿蔔條,某個小丫頭不知道嗎?」
裴玉衡覺得自己一定是腦抽才問這種愚蠢的問題,
「你放開我….」她聲音如蚊蠅。
陸雲崢笑了,察覺到她手冰涼,竟是將她雙手都握在了掌心,忍不住搓了搓,聲音軟的不可思議,
「快回去吧,別涼著了,明日不見不散…..」
隨後他先離開。
溫熱的觸感乍然抽離,裴玉衡閉著眼深深吸著氣。
她很少被人主導,陸雲崢是第一個。
次日便是元宵節,陸雲蘭和陸雲英一塊兒拉著裴玉衡出門。
裴玉衡藉口商鋪有事,各給二人一些銀票,叫她們自個兒去玩,自己去了四方閣。
陸雲蘭和陸雲英有伴也就沒管她。
裴玉衡在四方閣看帳本,卻怎麼看不下去。
外頭熙熙攘攘,人群越聚越多,到了下午申時初刻已經行不動馬車了。
東市各處張燈結彩,夕陽彩照,映襯著各色花燈光芒四射,這還是日間,若是到了晚上,一夜魚龍舞,可想而知。
夜越近,裴玉衡心底越忐忑。
自己這一去,意味著什麼,她很清楚。
陸雲崢固然是極好,可大夫人那邊….
平心而論,她不喜歡大夫人,可陸雲崢說得對,哪有事事如意呢,
如果想這世間的一切美好都屬於自己,那一定是人對命運的一廂情願。
兒時的記憶在腦海里一遍又一遍回放。
時光辜負了她七年,她不想再辜負陸雲崢。
裴玉衡作出決定,便去廂房收拾了一番,打扮的漂漂亮亮出門了。
今日冷杉有些不舒服,留在陸府,如意呢,性子跳脫是個愛玩的,裴玉衡叫她留在四方閣玩,自己獨自一人前往摘星樓。
摘星樓就在東市北面,緊鄰著興慶宮。
皇城司每年都會在興慶宮前面扎兩棟燈樓。
興慶宮東邊有一個湖泊,摘星樓便在湖泊對面,與一世繁華隔著湖面波光粼粼。
裴玉衡沿著水堤走過去,一路上人越來越少。
摘星樓側門前邊有一個白玉寬台,裴玉衡走到這裡,看到兩個小孩在那裡蹲著玩燈籠。
小男孩聚精會神在給小女孩修補壞掉的燈籠,那小女孩突然亮晶晶的勾著身子,笑眼彎彎在小男孩臉蛋上親了一口。
小男孩頓了頓,隨即不悅皺了皺眉,瞪了那小女孩一眼,小女孩哈哈大笑。
裴玉衡看到這一幕,面色頓時不自在了。
小男孩那神情跟當年的陸雲崢一模一樣!
而當年的自己也是……..
裴玉衡撫了撫額,正想上樓,卻聽見耳畔傳來一道低啞的笑聲,
「你說這小男孩是不是有些不解風情?」
裴玉衡心咯噔一下,心跳漏了半拍。
他這是在自嘲嗎?
「進去了!」裴玉衡也不看他,悶悶地嘀咕著。
陸雲崢低眉一笑跟了進去,
隨後兩個侍衛堵在門口,不再讓人上了。
摘星樓入口極小,裡頭空間也不大,廳堂高深,斗拱里都是五顏六色的壁畫。
裴玉衡隨意打量了幾眼,繞了過去準備上樓。
陸雲崢的聲音又在身後響起。
「等等….」
今夜的他格外溫柔,就是那聲音都帶著磁性,聽得裴玉衡心尖都在顫。
「怎麼了?」
她一扭頭,正見一盞極其華麗的宮燈展現在眼前,色彩亮麗,光華奪目。
裴玉衡眼底閃現驚艷。
「送你的,喜歡嗎?」
隔著一盞花燈,他目光定定溫柔如水望著她,仿佛這世間只有她值得他珍視。
裴玉衡目光都被這盞極其華麗的琉璃燈給吸引住了。
陸雲崢見她像個小孩子似的,忽的伸手波動了側面一個機關,整座燈嘩啦啦忽的轉動起來,六色光芒透過那琉璃彩畫燈面射了出來。
流光溢彩,手藝精湛,美輪美奐。
「你哪兒買的?」裴玉衡驚嘆的問道,接過燈來仔仔細細瞧著。
陸雲崢神色怔怔指了指側面,「你瞧瞧,哪裡能買到?」
琉璃宮燈有八面,有一面都是不一樣的畫面。
其中有一面是一個總角丫頭撲蝶的畫面,還有一面是一對金童玉女坐在圍屏下下棋的摸樣,這一幕幕全部是小時候二人在一起的場景。
陸雲崢手指的地方恰恰是一首詩,極為飄逸瀟灑的行楷,是陸雲崢的字跡,裴玉衡稍稍念一遍,這一首詩的謎底不是旁的,恰恰是她的名字。
是他親手做的。
裴玉衡嬌嫩的面龐陡然紅如彩霞,
「謝謝你…..」
陸雲崢忽然含笑迫近,如玉的面容近在咫尺,
「拿什麼謝我?」
裴玉衡被他激的瞪了他一眼,轉身上樓。
陸雲崢輕輕一笑,得意洋洋。
摘星樓有七層樓,格局卻小,樓梯陡峭逼仄。
裴玉衡在前面走著,還一邊擒著燈,陸雲崢閒庭信步跟著。
她身上的芳香就這麼肆意開來,陸雲崢神色柔和,恬靜悠然。
走到三樓的轉角處,裴玉衡有些累了,其實主要是心跳得厲害,讓她有些分神。
她靠在門檻張望遠處的燈景,手中的燈卻依舊擒的好好的,生怕撞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