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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明,兩個人當時是針鋒相對,生死立見的。

  婉兒更沒想到,「那種時候」的武曌,居然會是……那樣的。

  和平時索求婉兒的時候,是截然不同的風格——

  那麼隱忍,那麼無助,卻同時又是那麼挑釁的,眼角眉梢都像是有鉤子,勾著婉兒那顆被眼前光景刺激得快要跳飛了的小心臟,刺激著婉兒只想繼續,繼續……無窮無盡地繼續,什麼都不管不顧了。

  婉兒不知道自己在那種時候是怎樣的,但一定不及武曌的嫵媚撩人。

  何止嫵媚撩人,就算是被索取著,武曌還是那麼高高在上的樣子……

  婉兒清楚地記得自己一邊強行著,一邊仰著臉看著武曌反應的時候的光景。

  真是奇異的感覺,奇異的經歷。

  要不是後來自己的體力不濟,是不是就可以強行「這樣」「那樣」了?就像武曌平時對待自己那樣。

  如果能夠實踐那種事,是不是就有機會居高臨下地看到武曌失控的樣子了?

  而不是自始至終只能仰視著她,哪怕是在她失控的時候?

  婉兒的心底划過強烈的失落感。

  但是本能的羞.恥心,又讓她覺得這種想法真是太……太不要臉了。

  可她就是想壓回去呀!

  武曌是她的愛人,愛人之間做這種事,不是很正常的嗎?

  婉兒的心裡,另一個聲音,在大聲地為自己越來越少的「羞.恥之心」辯白。

  「愛人」這個詞兒,讓婉兒心尖兒泛甜。

  臉上的熱意,又讓婉兒很想把臉深埋入錦被,沒人看到才好。

  真是……太矛盾了!

  額頭上忽然被覆上了什麼,那是婉兒熟悉的溫潤的手掌的觸感。

  那隻手掌是常人的體溫,和婉兒臉上的熱意對比下來,讓婉兒覺出了幾分沁涼。

  「發熱了?」手掌的主人擔心地自言自語。

  婉兒於是嗅到了屬於那人的馥郁的氣息。

  她當然知道這個正在摸她的額頭,同時擔心著她是不是發了高燒的人,就是武曌。

  婉兒就是不想睜眼,就是想繼續裝睡——

  她和武曌之前的那筆帳,可不能就這麼輕易揭過去了!

  這筆帳還有的算呢!

  婉兒心裡默哼。

  然後她聽到武曌的聲音再次響起:「秦卿,你來瞧瞧,是不是發熱了?」

  這句話不是對婉兒說的。

  「臣遵旨。」一個漢話說得有些生硬,滿朝找不出第二個人的聲音響起。

  接著,婉兒便感覺到自己的手腕被小心地搭在了疑似小迎枕的東西上。

  秦鳴鶴怎麼來給我瞧病了?

  婉兒心忖。

  此前太后身邊請脈的都是太醫令,婉兒也跟著沾光,病了之後也都是太醫令親自診脈開方子。

  婉兒思忖的當兒,秦鳴鶴已經診畢。

  「回太后,上官娘子並未高熱。」秦鳴鶴道。

  「臉這樣紅熱是怎麼回事?」武曌疑道。

  「或許是……肝火過旺?」秦鳴鶴小心地回答道。

  婉兒繼續裝睡聽著,默默在心裡翻了個白眼兒。

  什麼「肝火過旺」?明明就是難為情的……咳!

  她懷疑這位秦大人已經察覺到自己醒過來了,但是又不好戳穿,只能言語支吾。

  武曌聞言,則半晌沒言語。

  婉兒肖想著她鎖眉沉思的樣子。

  「朕記得當初先帝的臉色也是這樣紅……要不,秦卿試試放血?」武曌忽道。

  放、放血!

  婉兒嚇得心臟突突直跳。

  先帝那是高血壓造成的好不好?和我這完全不是一個情況啊!

  我不要放血啊!

  婉兒心裡哀嚎。

  現在睜開眼睛,算不算晚啊?

  幸好秦鳴鶴不是個沒譜兒的大夫。

  他聽了武曌的建議之後,面有難色:「這個……上官娘子的情況,和先帝……還是不一樣的。」

  他說著,眼神往婉兒的臉上瞄。

  武曌也瞄著婉兒漸漸回復了幾分正常的臉色。

  「原來是這樣啊!」武曌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

  秦鳴鶴張了張嘴,還是道:「依臣之見,還是請太醫令來,妙手斷症?」

  武曌沉吟幾息,道:「也好。卿辛苦了,且退下吧。」

  秦鳴鶴忙稱「不敢」。

  婉兒側耳聽著,腳步漸輕漸遠,顯然是退了出去。

  又聽到武曌喚趙應去請太醫令來。

  總算不用被放血了,婉兒暗自鬆了一口氣。

  她還閉著眼睛,卻突覺異樣,有什麼人正湊近她的心口處。

  婉兒駭然,屏住了呼吸。

  那人的耳朵貼著婉兒的心口,意料之中地聽到了婉兒一下緊似一下的心跳聲。

  那人聽著那如被槌擊的心跳聲,撲哧失笑。

  果然是武曌的聲音。

  婉兒大窘。

  「心跳得這樣快,要不要緊啊?」婉兒聽到武曌自言自語著。

  這人一定是故意的!

  「要不……在心上鑿個口子,放一放血,或可緩解?」武曌又像是自顧自道。

  婉兒才不信她能幹出那種在自己的心臟上割一道口子的事兒。

  這人就是故意的!

  她早就知道自己醒過來了,還故意這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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