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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錢小少爺趴在車廂的地面上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好像死過一回的後怕攝住心神, 錢莊癱在原處,腦中一片空白。

  恍惚間, 好像有一句攜著寒意的話落入耳中,「我不會再……傷他的。」

  只不過那會兒,錢小少爺已經失去了意識,車廂內一片靜寂。

  而凌霜劍尊依舊維持著端坐的姿勢, 一動不動。

  又過了一會兒,車廂內響起了輕微的鼾聲。

  ……

  錢家的小廝上車的時候,目睹了車廂內這一坐一臥的情況……趴著不省人事的還是他主子。

  他當即嚇得一陣腿軟,差點以為自家少爺遭遇了什麼不測。

  好在不多一時,就聽見那細微的呼嚕聲,小廝臉上的驚恐還沒退去,就又變成尷尬。

  少爺也真是的……這客人還在車上呢,就是昨夜激動得衣袖沒睡,也不能當著人的面睡啊。

  他尷尬地試圖圓場道:「還請俠士諒解,我家少爺他……他……這幾日實在勞累……」

  勞累著怎麼攪黃這門親事。

  凌霜劍尊淡淡點了下頭,徑直下了馬車。

  這小廝還因為那點頭受寵若驚,轉眼反應過來現在的情況,在追著人下去和叫醒自家小少爺之間猶豫了片刻,還是選擇去叫錢小少爺。

  但是等到他引著錢莊下了馬車,卻見外面空無一人,再問路人,卻無一注意到那白衣俠士的蹤跡。

  明明是那麼顯眼的一個人?

  更為可怖的是,聽了小廝的問話,錢莊迷惑道:「什麼白衣俠士?」

  那小廝猛地轉頭看自家少爺,不敢置信地發現,小少爺是認真的在問這個問題。

  他臉色一下子蒼白下來,大白天的……撞鬼了不成?!

  蕭家門口鬧著鬼,而城南的那間塌了一半的破廟卻也不平靜。

  淡淡的黑霧瀰漫起來,它籠罩範圍內的樹叢,傳來接二連三的軀體砸到地上的悶響。空氣中泛起淡淡的血腥味兒。

  但這黑霧卻像是能吞噬血肉一般,不多一會兒,那點血腥味也消失了。

  卻並不像是隨風散去,反倒是更像是被什麼吞噬。

  破廟中,正瘋癲地念叨著的慕容獨像是察覺了什麼,他猛地抬起頭來,可是還未等他起身,就猝然失去意識,重重摔到一邊。

  半晌,這「人」重新坐了起來。夕陽映襯下,那雙眸子竟顯露出暗沉的血色,裡面帶著點點笑意。

  凌霜劍尊那次拼著將金丹切成兩半,也要將東西搶回去,足夠殷祀察覺這位劍尊閣下的異常。

  有什麼東西,能讓他拼著損傷心上人的金丹呢?

  ——那必然是那人的蹤跡了。

  殷祀立刻就派魔去查此事。

  若是凌霜劍尊還在天一宗,這事兒有點困難,但是人在魔嶺,那可真是……再方便不過了。

  就如現在——

  瞧瞧……他發現了什麼?

  雖並不精通卜算,但那半顆金丹受到主人牽引指明了方向。

  在這軀殼上雜亂鬍鬚遮掩下,殷祀顯露出一個帶著非人質感的笑來,那眼中的血色像是更濃稠了幾分。

  殷祀當即就要動身,只是待他抬起那穿著半隻靴子的腳,動作卻是一頓。

  他低頭,看了眼身上襤褸的衣衫,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露出點嫌惡的神色。

  蕭府中,嗩吶喜慶歡快,穿著大紅禮服迎接眾位賓客的兩位新人,都是眉目俊朗,一清雋一硬朗,比肩而戰,好似一雙璧人。

  登門之人都帶著一張笑臉,紛紛湊上前去道賀。

  只是,這一眾歡鬧喧騰之中,卻有一人一身白衣,與周遭格格不入。

  來參加喜事,又不是奔喪,當然不會有人故意討嫌,穿什麼白衣。

  於是,這萬紅叢中一點白,按說該是十分顯眼的,再加上,這人身姿儀態,無一不昭示他身份不凡,可來往這麼多人,卻好像沒有一個人注意到他,在他身側三步遠的距離,就像是遇到什麼無形的屏障,全無所覺的舉步繞開。

  白穆:??!!!

  冷不丁一眼瞟過去,他懷疑自己看錯了。

  凌霜劍尊的障眼法只瞞過普通人,白穆這會兒雖然修為還沒恢復,但是畢竟曾經是修士,這點根本沒心的障眼法,他當然一眼就看穿了。

  白穆:……

  只可恨他不是個瞎子。

  所以現在什麼情況?!

  凌霜劍尊這會兒不是應該跟他的小徒弟你儂我儂嗎?跑到下界來是幾個意思?難道道侶大典結束,跑出來度蜜月嗎?

  修真界那麼多花前月下的好地方,他們到下界來幹什麼?再說,到下界就下界,怎麼那麼些個小世界,偏偏選中了這個?

  想到這裡,白穆不由為自己的幸運值默哀。

  那現在問題來了,他是假裝沒看見呢、沒看見呢、還是沒看見呢?

  就在白穆想要佯作自然地移開目光時,凌霜劍尊突然抬起頭,四目相對。

  白穆:「……!?」

  他想著剛才凌霜劍尊那個「隨我來」的眼神,說實話,他不是很想「來」。

  白穆環視一圈,蕭墨這會兒也不知去哪了,明明剛才還在旁邊站著呢。

  他嘆了口氣,抬手招來一個僕從,低聲交代了幾句,然後才順著剛才凌霜劍尊示意的方向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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