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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腦子回來一點後,這並不難想。

  ——畢竟總不可能找任家這群草包。

  他不敢耽誤,踉蹌站起來,快步在前帶路。

  只是……心中卻一點兒熱乎氣兒都沒了。

  武安侯和那小皇帝的艷情故事一直在京里私下流傳,只不過後來因為裴家那位,才漸漸消了下去。

  但如今,看武安侯這態度……

  他又想想被關在地牢里的那人的模樣……相貌確實頂好,但更難得的是那氣度……好像再什麼狼狽折辱,都打不碎那一身傲骨……

  只要想想要是能把這樣一個人壓在身下,便是他這個一點也不好男風的,也忍不住心神激盪。

  任家主想入非非了一陣,回過神來之後,心底卻涼得更厲害了。

  這幾日,地牢里那位的情形……

  再想想他剛才的吩咐。

  ——這要是被武安侯知道了……

  襠間那有點泛涼的濕跡又是一熱,任家主腿一軟,險些跪在原地。

  第61章 篡位將軍vs清貴公子(完)

  地牢里, 搖曳的燭光照得石壁陰慘慘的,腥臭的血鏽味和其他腐爛的氣息混雜,湧入鼻腔的氣息難聞得令人作嘔。

  這等腌臢的地方, 雖是任家的地盤, 但身嬌體貴的任家主卻甚少涉足,偶爾來一次也必定以袖掩鼻、眉眼間儘是厭惡。可這會兒他卻一丁點不滿都不敢露出來,冰涼的殺意籠罩在身上, 任家主都不知道那一瞬他是怎麼撐住沒有軟倒的。

  任家主以為自己就要死了, 但是並沒有……

  燕驍無暇管他,而是先一步往前, 大步流星地向里走去。

  任家主隱約意識到,這是個逃跑的好時機。

  但他剛剛腳步慢下一瞬, 就聽見後面刀鞘碰撞聲音——是燕驍的親衛。

  任家主腿一軟,不敢再動歪心思,老老實實跟上。

  *

  地牢門口,靜得可怕。

  一獄卒正趴在髒兮兮的桌子上, 睡得正香,這麼多人過來的動靜都沒能把他驚醒。

  看著已經快步走到牢籠門前、想要進去的燕驍。任家主眼前黑了黑。

  身後, 燕驍的親衛踹了任家主一腳, 喝道:「鑰匙。」

  任家主哪有往日的威風氣焰,一疊聲地「是」。

  他生怕因為自己耽誤了事被砍了, 連忙搶著步子上前, 狠狠推了一把那獄卒。

  「鏗鏘——」「哐當——」

  燕驍抽刀砍斷鎖鏈的聲音與那獄卒龐大軀體倒地的悶響重合, 任家主神經質的往後一跳, 手腳並用地遠遠爬出一段路。

  ——冷、冷的!!!

  那獄卒早就成了一具屍體。

  有人……先一步進去了?!

  *

  燕驍進來之前就已經有過猜測,但那情形當真映入眼中,他還是目眥盡裂。

  那青年的身體本就因為這近一年來的折磨, 單薄虛弱許多,但卻從沒有像今日這般,好像一碰就要碎了……

  他身上那單薄的衣衫早就看不出原本的樣子,像是被鮮血浸透又乾涸,往複數遍染就的顏色。

  燕驍忍不住,幾乎瞬間撲倒跟前,想要從抱著他的那人手裡把他搶過來。

  而正抱著那軀殼,只堪堪早來一步的鐘昂……

  他的情形雖比不上白穆那般悽慘,但卻也是形容狼狽——落崖後又接連數日未曾合眼的長途奔襲,他如今還能強撐著睜眼,已經意志凌駕軀體的結果了。

  意識到有人想要搶奪白穆,他下意識的收緊手臂,這細微的動作似乎觸到了什麼傷口,血液湧出,剩下的濡濕又擴大了一分。

  燕驍湊得近了,看見那靠近鍾昂懷中的半邊臉上,一塊巨大的新鮮烙傷痕跡。

  旁邊的火盆噼啪作響,上面還架著一塊燒得通紅的烙鐵……

  「大夫。」

  燕驍甚至不知道這聲音是他嘶聲喊出,還是只是唇間微語,他整個人都是茫茫然的。

  然後,他便看見,正抱著青年的鐘昂……緩緩、緩緩地……搖了搖頭。

  ——來不及了。

  嗶啵……

  好像有什麼碎裂開來。

  ……

  ………

  燕驍不知道那日是如何過的。

  那日的一切都變成模糊不清的光影,像這軀殼無法承受如此深重的疼痛,自我保護般的把一切都模糊了。

  *

  一年後,已「纏綿病榻」兩年的歷安帝李談懿終於病逝,留下一份遺詔,傳位年僅九歲的頊王之子李濂虞。

  至於這份「遺詔」出自何人之手,大家都心知肚明。

  眾人都道是武安侯——如今輔佐幼帝的攝政王——終於暴露了狼子野心,都心照不宣地等著下一份的禪位詔書。

  但一年、兩年、三年……十年……

  一直到這位年幼登基的新帝加冠親政,依舊沒有等到。

  在眾人日漸懷疑的等待下,終於,在新皇帝親政的第二年,攝政王便以年邁體衰為由,辭官而去。

  ——這位自稱「年邁體衰」的攝政王,甚至還在前一日,親手把今年的武舉狀元揍得哭爹喊娘。

  新帝壓下來燕驍請辭的摺子,親自登府,「亞父,你當真要走?」

  燕驍只是淡淡看他,微微恍惚——

  孩子在成長之中,總是會不自覺的模仿曾經帶給他們深刻影響的大人……而對李濂虞而言,那位教導他時日並不長的「先生」,成了他無意識中的樣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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