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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等王氏說完,齊誠便沉聲道「只是不能忍他們這樣欺負錦兒。這齊家的依仗,便不要也罷!」

  齊春錦聽得都呆住了。

  不過是要爹爹去婉拒了那宅子,怎麼便要將她嫁人了?

  齊春錦連忙插聲道「爹,娘,明日還是我自己去罷。」

  若與嫁人相比,連攝政王都顯得和藹可親了一分。

  再憶起雲安郡主同她說的話,心底那點點可憐,也化為了一些勇氣……

  王氏聞言,嘆了口氣。

  這來自皇室的好意,萬分貴重,卻是他們承受不住的啊。連如何婉拒,都成了一樁麻煩事。

  王氏也不想為齊春錦多添煩憂,便隨即讓她去歇息。

  齊春錦磨磨蹭蹭起了身,道「我不嫁人。」

  這才轉身趕緊跑了,免得王氏念叨。

  齊春錦是不想嫁人的。

  興許是因著曾經齊語柳姐妹,在周家胡亂編造謊話,說她喜歡周旭,想要嫁給周旭。又大罵她不知羞,小小年紀便看了春宮圖,怕是整日想與人做那檔子事……

  齊春錦嘆了口氣。

  她不想被人譏諷嘲笑。

  若是嫁了人,對方知曉了那段笑話……沒準也要拿話刺她。

  她又總夢見攝政王,再想到別人,真真彆扭極了。

  還是不嫁人的好!

  嗯!

  待到第二日,雲安郡主的馬車便又來了,只是這次沒了小皇帝。

  雲安郡主問「錦兒說了嗎?」

  齊春錦點了點頭「說了。……我爹娘覺得那宅子太好了,我們還是住別的好了。」

  雲安郡主愕然「可是……牆已經推了。」

  齊春錦驚呆地瞪圓了眼。

  「怎麼、怎麼這樣快?」齊春錦驚得都結巴了一下。

  雲安郡主心道我怎麼知曉呢。

  總歸是一夜睡醒,嬤嬤就說牆推了,門封了,牌匾也拆了……

  齊春錦只好趕緊跳下了馬車,又一路快步跑進了院子。

  「不是去見郡主了?」王氏一把抱著了她。

  「牆……牆推了。」齊春錦氣喘吁吁地道,她的眉眼微微耷拉下來,嬌媚的面容越發柔軟「那、那怎麼辦?若是不租了,豈不是……豈不是要造成更大的損失?」

  那便要對不起攝政王了。

  王氏咯噔一下。

  雖然早有預感,但這一刻真正到來,她心底還是有些惶惶。

  對方一定是盯准了錦兒了。

  「你請雲安郡主回去歇著吧,咱們明日再作決斷。」王氏不死心地道。

  齊春錦抿了下唇,總覺得不大好。

  是她先去瞧的宅子,攝政王那般熱心,連銀子都減免了不少,她卻要耍人家……

  齊春錦點點頭,沒同王氏多說,而是先回了一趟自己的屋子,取了私房錢揣在兜里,這才又出去了。

  齊春錦氣喘吁吁地爬上了馬車,將一個荷包塞到了雲安郡主的掌中。

  「我爹娘……還未決斷……只怕,只怕耽誤了攝政王一番好意。你替我將錢轉交於他……便當做謝謝他推了牆、封了門……許是不夠。」齊春錦頓了頓,道「那便等我下月有了錢再給他罷。」

  雲安郡主捧著那隻荷包,是不大願意交出去的。

  可是齊春錦有囑咐在先。

  她這才拜託了嬤嬤送到齊王府上去,至於她,是不敢去的。

  嬤嬤暢通無阻地進到府內。

  「嬤嬤請。」旁邊的小太監躬身道。

  嬤嬤抬頭望了一眼。

  這裡怕是……攝政王的書房罷?

  嬤嬤心道,果真是不同的……否則,她哪裡配進這樣的地方?

  嬤嬤連忙低下頭,躬身進去了。

  先是將那些話大致複述給了宋珩聽,隨即便雙手奉上了那隻荷包。

  宋珩瞧了一眼。

  那荷包是她自己做的麼?

  連上頭的縫線都是歪歪扭扭的,最外頭繡了只不知是鴨子,還是……王八的玩意兒?總之是有些難以辨認的。除此外,還繡了個「福」字。那「福」字倒成了上頭最拿得出手的了。

  宋珩驀地想起來,很久以前,似有那麼一回,她入他夢中,先是唉聲嘆氣,道「今日程媽媽教我做荷包,針戳得我手指頭都疼了。太累了,為什麼一定要學做荷包呢?做女子都是要這樣麼?隔壁的李夫人還說,女子出嫁,要自己繡嫁衣。那我會繡瞎的。不止瞎,手指頭也全都沒了……我日後還是不嫁人好了……」

  她碎碎念叨,似是知曉他不會理她,便也自顧自地往下說,並不留給他插話的機會。

  但隨即她又眉飛色舞起來,眼底仿佛點亮了燈。

  「不過我第一回 便做成了荷包,我還往上頭繡了一隻鴛鴦……我覺得倒也是有一分好看的。好吧,是丑了些。但是第一回做的,我要用它裝我的私房錢……」

  她連自己夸自己,也能說上好一會兒不停歇。

  裝私房錢麼?

  宋珩驟然起身,走到了嬤嬤跟前,伸手拿起了那隻荷包。

  荷包有些壓手,他解開繩子,倒出來一些碎銀子……

  這便是她的私房錢?

  她怎麼捨得送到他這裡來?

  原來那上頭不是鴨子,也不是王八。是只鴛鴦,是只長了兩條腿兒,腦袋扁扁,肚皮圓滾滾的鴛鴦。

  那些夢境中她低低同他講的瑣碎故事,剎那間與這個荷包相重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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