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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果真糊塗。」雪焉艾艾嘆息,語鋒一轉:「若沒記錯,你與瓊瑰是同一年進府的?」

  伏地的熙月臉色微變,遲聲應是。

  雪焉點頭道:「你與瓊瑰兩個,行事都不錯,只不過母親倚重得瓊瑰多些。」

  被一語點中心事,熙月瞳孔猛地一縮:「大小姐,我沒有……」

  雪焉秀頸輕揚,望著灰濛濛的一角天色,「什麼是寒心?只要是為謀私,無論實言或欺瞞,都教人真正寒心。你在府的時日不短了,話聽明白:若有人敢摸著主子的性情做態表忠心,我第一個不依!」

  熙月如何還聽不明白。瓊瑰為人豁達,她們面上一向沒什麼過不去的,她只是……有些嫉妒夫人對瓊瑰的偏心,想要突顯自己一番罷了……

  「熙月糊塗,熙月知錯了,求大小姐恕罪,不要告訴夫人!」女子碰地磕了一個頭。

  雪焉又嘆一聲,轉眼看向藏書樓的方向,濃淡的煙嵐糾葛眼底。

  晌午過後,容許與洛誦在東廂碰了個頭,回來後穆溫便問兄長怎麼說。

  容許道:「大公子的意思,一個小卒子,還不值當大費周章。他心中有數。」

  穆溫眸中寒意略減,「大哥既有打算……那便罷了,暗衛暫也不必調動。姐姐那兒怎麼說?」

  容許撓撓眉:「簪星姑娘傳大小姐的話,萱寧堂的下人里沒有身家不清的,雖有幾個有些小心思,卻是不妨。」

  「我想也不該出在那裡。姐姐既說不妨,必然不妨。」

  挑眉見容許藏舌納息的鬼樣子,穆溫就知他又犯毛病了,不耐道:「還有什麼一塊放了!」

  「唔……」少年被粗話訓得不好意思,磨了會兒牙,方壓聲道:「是洛誦多了句嘴,與我的閒話——說從沒見過大公子那個模樣,平常得反常,像是、像是鉚著勁兒要殺人似的……」

  穆溫愣了愣,隨即不豫地揮揮手。

  八千卷子書簡,還不算焚毀的古墨丹青,換做是他,眼下已經殺人了。

  見得穆澈的尚且擔心,不消說見不著他面的人。吉祥自夜裡趕出兩卷書,天光後沒消停多久,風度林的丫頭婆子就被帶走了七七八八。

  「我是不是又給他添麻煩了?」

  裹衣歪在露台靠闌上,女子往日充滿神采的眼眸益發失了靈性,一晌接一晌望著空院發呆。

  諾大個樓庭,如今只剩她與洺萱,冷冷清清。這時吉祥才覺得,有呂婆子那樣一張嘴解悶也是好的。

  洺萱勸解:「洛誦不是說了嗎,就是例行公事,叫姑娘千萬別多心。奴婢早兩年便在大公子外院伺侯了,可從沒見大公子待誰似待姑娘這般衡量費意的,姑娘何以反疑起來?」

  吉祥眼中蒙起一層水光,隨即抑去:「我不疑他的。」

  她從來信他,知他做任何事皆有道理。怕是怕,自己誤了這樣溫柔完美的一個人,害得他左右為難,灑意不再。

  「姑娘。」洺萱嗔著勸道:「姑娘自己說這時候生病不好,再在這處飲風吹冷,才是要大公子心疼了。」

  一語提醒了吉祥,方隨洺萱回暖閣。到了午膳時分,份例仍舊不減,反而多添一品「雞片冬筍」,又有一個小丫頭捧一隻花觚送來,只見兩枝竹枝折在瓶里,骨凝驕格,葉放冷翠,望之分外綽逸。

  吉祥盯著那竹枝看了好一會,仿佛拿不準主意敬而遠觀還是近之細玩,眸中光采漸盛,想起問那道菜品:「為什麼添了這個?」

  捧竹的小丫頭回道:「這是大公子刻意吩咐人從北園楠竹林現挖出的冬筍,叫廚房配著嫩雞炒了送來。連這竹子也是那兒折的,說送給姑娘解悶。」

  洺萱忙問:「大公子還說了別的沒有?」

  小丫頭含笑搖頭。

  吉祥抬指輕觸俊秀的竹尖,搔得心尖發癢,心想他已將自己都送來我面前,何用再說別的?

  明知大夫人還在病中不應當,仍不覺春眸帶笑,泛出獨屬青蔥少女的甜蜜,捧腮只顧望竹,飯也忘了吃。

  洺萱好笑地捧箸請姑娘用膳,道這竹子長青不凋,且少看一時,先添了肚子也使得。

  吉祥卻起身,「我想去園裡走走。」

  洺萱一怔,進而明白過來,看著那竹觚苦笑:大公子會哄姑娘開心,倒為難她們底下人勸著了。眼下天氣正冷,姑娘又一夜未歇,空著腸腹逛園子難免羸弱。

  然一見吉祥的神情,幾日來難得她這樣高興,便想多穿些隨她罷了。

  於是洺萱為吉祥備了手爐與昵子大氅,出院門一同向園中行去。

  盯著此間動靜的暗衛見狀躊躇,一個隱在蔽處輕問:「姑娘出去了,咱們攔是不攔?」

  另一個輕答:「你我接的令是保護姑娘,又不是禁足姑娘。姑娘去哪裡,咱們在後頭悄悄跟著就是了。」

  白露樓冷,青雲浦寒,尚無一場好雪裝點冬景。吉祥身裹緗色流水仙羽緞斗篷,成為凋寂園中一抹金麗亮色,不在各處流連,直向楠竹林去。

  經過一方荒蕪小亭,吉祥想起初夏時穆良朝曾帶她來過,只是不曾向竹深處賞玩。

  那時節,她還在密懷心事,只會跟在他後頭蠢頭蠢腦、患得患失……

  吉祥不知想起什麼抿唇一笑,不顧洺萱勸阻,定要去瞧瞧那片肖他風骨的竹海。

  一路跟來的二府衛卻愈覺不對,眼見姑娘過了亭,其中一個滿吸一口涼氣,「那個方向,是府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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