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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姑娘倒是乖覺,軟軟摟住他腰,「我聽你的話。」

  想起上一次在茶寮受挾,她目光如鎮,不管不顧衝上前的模樣,穆澈淡淡嘆息,眼下的話只當耳旁風了。

  即使愚勇,他也該贊她臨危取節,可是站在自身立場,免不得多一份私心。

  吉祥不知他這樣深的心思,於她而言,當為何事並非先可預斷。譬如十歲與父絕斷、離家上京的決定,她也並未醞釀多少日子,當下只覺該當如此,便是如此,靈台清明得無一絲疑慮,即使此後不乏苦難,也沒有一刻後悔。

  只是這次又有不同……

  吉祥不舍地綣在溫暖的懷抱,若她當夜真的回不來,雖死而不悔,彌天大憾又該何處添補呢?

  到時若她魂魄不肯飄散,留連在他左右,眼見他傷心,陰陽隔閡,又該如何勸慰?

  明明曖陽靜日,明明良人在畔,卻一發蔓洐出不吉利的念頭來。吉祥收緊手臂,不許自己胡想下去,隨口岔開自己心思:

  「袍兒帶坊主的話,說師父的毒不礙了,人已經出京,去了哪裡卻沒有說明——連張字條也沒留給我……你說,師父是不是還生我的氣呢?」

  穆澈被她勒得有些透不過氣,淨眸垂視,靜了半晌,故意哼一聲,「氣你蠢,也有可能的。」

  待逗得女子也嘟嘴哼了一聲,穆澈唇邊才浮淡笑,笑意一隱而沒,卻是想到另外幾樁事:

  ——岳重榮雖死,不過一個收錢買命的殺手,其後指使他的是何人?

  傅濟既有仇家,離京後能否自保?

  最忌顏不疑,因何與大理寺有所勾聯,在他背後的,又是何人?

  第112章 小陽春宴   不如隨我回宮裡去

  歲月一如常風,不爽晝夜。時遇十月初八,靖旻太妃娘娘懿華壽誕。

  晃朗青天,瀰瀰高陽,淨洗長空好似匝宇玉鏡,涯無半片雲瓋,真應「小陽春」之名。

  卓清侯府這一日的繁華景象言所不能盡極,三公五侯、國胄良逸、明公俊賢以至於公主郡馬,上宮下帙皆過府為太妃賀壽。

  自清早起,龍甲肅嚴的錦圍長街連騎相過,耳但聞車馬轔聲,目但見簪紱儼盛,臣子行因職朝服,命婦行按品宮妝。

  穆澈、穆溫並東府庭凇、庭冿於儀門外引接貴客,衛氏此日盛服大妝,於內庭款洽各家內眷。東俊府穆老太君亦早早乘輿而至,由兒婦孫媳摻伴入偏堂,與三五老悌己通禮寒暄。

  因是恭侯太妃懿駕,殿庭內外除細樂與唱禮聲外,並無一絲雜暄,即有相熟親友屬僚見面,不過略致一意,靴履不亂;各家年輕小輩素有愛談謔喜鬧景的,亦都斂神守禮,蜚襳弗起。

  至巳時三刻,有雙騎紅衣巽使來報太妃自宮中起駕,諸賓忙整衣出大門分兩列侯迎。

  不一時隱聞鍾樂在邇,又一時方見袍履赫赫的值事從使合執一對對翟葆芝旌,一駕羽翣金鳳輿行入眾人視野,合眾恭迎,錦襴華珮颯沓疊疊。

  太妃輿仗入正門,外則見嘉木樹庭,青閣雅樞,入則有彩飾纖紋,闥飛藻繡,一匾一碑風骨迭盪,箇中風流不在玓瓅,到底與別個不同。

  靖旻娘娘且視且贊,換轎行東入暢安殿,正首便是一面端綢壽幛,於壽幛下鏤雕八仙獻壽屏榻落座。眾賓入殿再拜,而後起細樂獻壽禮,太妃方命賜座,奉霜華之茗。

  幾位上了年歲的一品誥婦席設鳳榻之下,太妃又召出鑲雲公主與容華郡主隨己左右坐著,烏髮紅顏間愈顯皤鬢福慈。因捻著手珠笑道:

  「今日人來得齊全,為孝心的也有,為其它的我也曉得,看來好熱鬧高興,說不得鬧了卓清侯一家子。」

  公侯相笑,競賀「松齡長歲」、「綠琪春秋」等語。

  卓清侯穆良朝玉冠華服,含笑長揖:「聖上天德孝心興瑞,太妃娘娘懿降敝府,竭意芹獻,惶不敢當。」

  因是主家,穆澈身列最前,旁人見他青雲貴盛,位據三公之上而神氣湛然鏡沈,頗盛風姿,皆嘆名下無虛。

  太妃向這年青侯爵瞧了好一會,笑逐慈面,「好孩子,你這般為我操心,我也不能虧了你。你伯母治務老實,她不曉得,聽我教你個巧宗:便將這庭實千旅,有何物看得上眼的,儘管留下就是,我再問那送賀的人討,左右他們甘願的,豈不里外實在?」

  謔語一出,逗得華殿齊哄,衛氏亦不由掩帕。

  禰靈霜坐在太妃左畔,覷向卓絕堪匹獨山之玉的男子,眸泛文采,心臆飛動,又覺心下微微酸楚……情峙兩番,眉間道不盡的纏綿之態。

  席間一後起俊秀是祾王擁戴,半真半假地笑言:「卓清侯目高霄雲,何物放得入眼?老壽君也疼我們一疼吧。」

  離他不遠便是東俊府孫輩一行,穆庭准今日消停得反常,聞此語鋒,涼涼抬目哂了那人一眼。

  太妃上首道:「是毅勇侯家的小子啊……方才我見一個青服繡金的少年,那是誰家孩子?」

  穆庭准輕怔,低頭瞧瞧自己的滾金海雲袖,正要上前拜謁,先有兩個金紋錦服的朗朗少年拜上前。

  太妃瞧了,皆說不是,且道:「佢子較之俊銘良多。」

  瑨國公外孫與鄆威將軍侄兒的臉當場就紅了。

  廣廈之中少年芸薆,此二子玉面星眸,青袍瀟灑,已屬出類拔萃,當眾受這一句,皆慚慚地下不來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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