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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立在他身畔的正是大理卿,仿佛近感風寒,厚重的風披罩住周身。

  節間聖上無召,那些趕上來的委蛇笑臉視久生厭,能令二皇子對坐傾談的,惟讓此一人。

  寧悅玄這才坐下,表情與穆溫近乎同轍。二皇子待他的態度卻截然不同,口中數落,「都瘦成什麼樣子了。」隨手布菜過去。

  穆溫不動如山。

  他這個性情不是生來的,可也難以再改。既被刁難,便淡然承之,想從他嘴裡聽一句軟話求饒,那是下輩子也等不到的。

  二皇子不急,要看看到底是石頭硬還是他的膝蓋硬。

  君臣對飲一時,二皇子睨目:「二公子若覺委屈,回去後大可告訴你那好兄長,看他會不會向本殿討問公道。」

  穆溫:「二殿下教訓有理,小人不敢。」

  二皇子冷冷一哂,身隨的長史忽趨進低語:「殿下,京輔都尉來了,在外頭求見。」

  座上人目光剎那陰寒:「不見!」

  話音才落,軒門分敞,一個朝服男人不宣而入,行徑生風。

  敦平眉眼隱含嶒崚,掃過下跪之人,男人斂臂朝上葉袖。

  二皇子含笑而起,「原來是都尉大人,大人向來公事勤勉,來此——」見他將行大禮的作態,寡淡而笑:「大人不必多禮了。」

  來者不為所動,振衣跪拜,聲音是湖水的平曠:「微臣見過二殿下,佳節清賞之日,掃了殿下雅興,微臣有罪。」

  「大人客氣,都免禮吧。」

  京輔都尉提著穆溫肩頭一同起身。

  瞟見這副護犢的身勢,二皇子嘴角隱鉤,漫然問:「穆大人此來,必是有公幹?」

  穆庭翬眼梢輕動,寧悅玄狹冷的目光與他一觸即分,恍被牛毛針扎了一下。

  未待作答,方舴忽慘著臉進來,看見當庭之人,眼底更震,勉強鎮定地經過他,向二皇子與大人低低稟報幾句話。

  「是。」穆庭翬注視變色的二人,點頭:「就為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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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5章 神女有心   旁人如何享得這般艷福

  東俊府世子把人帶出了瓊海閣,「你哥哥做的孽,惡果砸在你頭上了。」回頭給穆溫理理襟袖,「你也是老實。」

  「多謝大哥解圍,我無妨。」

  穆溫踏出酒樓,迎頭見街邊不但戍列兩排京畿衛,更有穆庭翬親領的佽飛軍,一個個寶劍在握,銀甲森森,驚問:「出了什麼事?」

  穆庭翬嘆口氣,「雲猿載死了。」

  一縷寒氣從穆溫腳底直擊心藏,「刑部尚書……如何死的?」

  「無關之事少問。」穆庭翬道,「回頭告訴你哥,好生做他的學問,別事事都摻一腳,當心拔不出來。」

  穆溫頷首答應,又低聲道:「他也不愛麻煩事……」

  穆庭翬抬出一道額紋,穆溫想起眼下府里一件潑天的熱鬧,揉揉鼻子:「聖上御旨,哥沒法子……」

  「這話說給信的人吧。」穆庭翬揮手,數列軍甲齊而轉向,獵獵去遠。

  朝延命官在重陽家宴身中五刀,強死筵上。且其本司刑獄提點,本懷武藝在身——兇徒之猖狂,輿議之惡劣嘩動朝野。

  聖上限期半月揖拿兇徒,除刑部、大理寺外,京兆尹亦被驚動,派麾下左輔都尉同理此案。

  於雲猿家族,此為一大喪,對利害相干者而言,卻不啻一大功。

  儘管前尚書的血猶未冷,蠅蟲谷盜之流,最擅嗜血而動。

  然而破案依恃非關野心。寧悅玄趕到雲猿府時,現場乖覺地保持著原樣不曾動,各司派來聽案打探的卻是不少。

  寧悅玄平掃幾眼,解開披風拋給手下,濃墨潑盡,現出飲盪的楓紅。

  排開哀哭的家眷,以及抱團聚集兩股顫顫的與宴者,寧悅玄走到那片狼藉間。

  黃梨團圓桌從中劈裂,破碎的杯瓷摻雜殘菊酹酒,雲猿載橫倒其中,留在人間的最後一相是雙目暴突、嘴角烏青的猙獰。

  同殉的還有數名府衛與前來參宴的掌司原克林,仵作正在驗傷。

  空氣中彌著冷掉的蟹黃腥氣,又或冷掉的血氣,不絕的哭咽助著這股味道更加惡人。

  「逝者已去,請夫人節哀回房。」

  大理寺的人依令將哭聲勸走。寧悅玄半蹲在死不瞑目的屍身旁,看著死者雙眼,輕道:「鬥了這麼些年,今日叫你聲前輩。放心地去,我會讓兇手償命。」

  另一面,方舴安排著目擊者錄供,不論與宴同僚還是家人奴僕,都經受了極大驚嚇,說的話幾乎一致:一個蒙面持刀的人突然出現,殺死了兩位大人和幾個護衛。

  有稍許鎮定的補充:兇徒手持乃是彎刀,雲猿大人英勇與之對戰無數回合,大人武藝高強,惜乎不察偷襲,竟被千殺賊子得手,嗚呼哀哉!其勇當嘉,其情可憫,真真狼子賊心,天妒——

  話沒說完,被寧悅玄喝斥了出去。

  屍身上的傷口確是彎刀所致不虛,刀上淬了劇毒,雲猿載能拼得五刀,嘉憫二字不為浮浪。寧悅玄一一看過死者,在原克林的屍身旁駐足,凝眸小許,低嘆可惜。

  跟在身邊的段澄道:「是可惜,白白遭了池魚之殃。」

  「可惜的是他一手點茶妙技,官中無匹,於今絕了。」

  寧悅玄指向雲猿載胸骨的刀痕,又指向原克林斷喉間,那致命的唯一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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