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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許警惕地退後一步:「什麼意思?我犯何罪?」

  寧悅玄一個餘光都吝嗇予他,方舴微微冷笑:「不說出名單來歷,閣下想出這個門,恐怕不易。」

  話聲落,先前那兩個執衛逼上前來。

  容許一掃笑容,高聲道:「我己說過,不知是誰將這東西放在侯府門口,事關重大,主子命我抄送貴衙,正賴寧大人調查!如此無禮行事,可是不敬卓清侯府!可是要私刑屈招!可是不要臉面了嗎!」

  一根文鳳棍頂到容許肋下,容許臉色一變,眼看就要動手,院裡突然響起一聲重重的咳嗽。

  幾個著墨青官袍的人並肩而來,為首那人五十歲許,削肩寬腰如猿,一雙金剛目不怒自威。

  「寧大人這裡好熱鬧啊。」

  寧悅玄人在中庭,迎面遇著這一群人,瞬息已明白。

  眼梢風冷,又一霎隱去,寧悅玄斂袖見禮:「見過雲猿大人。」

  方舴的臉色實實在在變得難看,「你還送到了……」

  「我不是說了麼,事關重大。」容許輕飄飄地撥開文鳳棍,沿階而下,滿面笑意地向來者拱手,

  「不止刑部,還有御史台。我家侯爺雖不在朝,規矩還是懂的,不似某些人……咳咳,這等涉及了朝臣的大事,既難辨真偽,又不知送信人意欲如何,自然要知會三司。」

  刑部尚書雲猿載頗給卓清侯面子,向容許微點頭,背過手,沉甸甸看了寧悅玄一眼,

  「看寧大人剛剛的意思,是想能者多勞,憑一己力了卻這件事嗎?」

  刑部與大理寺,場面上叫做互為表里,然而這些年寧悅玄憑仗斷案的神能,搶了刑部多少功勞?

  遠的南侯案、太廟無頭案、冬至六屍案不說,就說兩月前倚南山莊之案,寧悅玄半聲不曾知會刑部,抬手就越權包攬過去。

  雲猿載為此連上兩折,結果祾王一句話,聖上便默許了,讓他心中怎能不哽著一口氣?

  寧悅玄面不改色:「下官不敢,請大人堂中飲茶。」

  雲猿載目視前方,嶄然不動。

  容許嘴角噙動,眼下沒了他的事,撣撣袖子往外走。出了中門,故意放緩腳步,聽見老刑書響鐘似的嗓子:

  「寧大人既明白,大理寺從此案抽身吧,由刑部與蘭台接手,足夠應對。」

  寧悅玄問:「下官不明白,大理寺因何要抽身?」

  雲猿載圓目生光,兩個字斷玉一般:「避嫌!」

  寧悅玄氣定閒閒,甚至露出一絲薄笑,「下官更不懂了,下官何嫌須避?」

  雲猿載身後一個捧簿吏開口:「寧大人難道沒見名單上有『徐均』之名?他是祾王殿下府上主事,您寧大人又與……提點刑獄的規矩,凡有親故者涉案,理當避嫌。」

  事涉皇親,那吏目不敢直言名單上的人個個與裬王相關,可這一點,已是由表及里。

  寧悅玄偏偏追問:「我與什麼?」

  「寧大人。」雲猿載眼梢掠過他,輕屑之中威儀顯現,「有些事心照不宣就好,否則鬧到聖上跟前,太宰大人也臉上無光。」

  寧悅玄恍然「哦」了一聲,「大人的意思,是說下官與祾王殿下過從甚密,所以一個徐均涉案,本官就不該理了?依大人的意思,難道我寧悅玄是一人之臣,而非聖上、非朝延之臣?」

  咄咄語意,激得幾個刑部官員一個激靈。雲猿載面沉似水。

  寧悅玄狹目輕舒,風度端好地一笑,「雲猿大人五十壽誕時,禮部侍郎李御秋上門祝壽,如無記錯,他與刑部員外郎詹遇還是同榜進士,請教大人,刑部要不要避嫌?御營都將尉遲僉林,與畢星共畢御史結成兒女親家,御史台又要不要避嫌?」

  明明薄唇鉤挑,卻無一絲真實笑意,遲出的朝光落在他一裘紅袍,添不得絲毫暖意,反被深斂的袍色吸進去,愈顯凌利十分。

  寧悅玄字字分明:「即使到聖上面前,本官職責所在,亦未敢怠避推卸。」

  ·

  「殿下聽說了麼……」

  禰珩驚切地趕到王府,進門就見倞王容光滿面地在廳中打提溜。

  倞王顯然已得了消息,撫掌笑道:「真沒想到穆小侯爺來這麼一著,用他老二的手摺他自己的足,真是妙,真是絕!我還當他穆良朝是個厚道人,原來蔫壞著呢!」

  禰珩有些發愣,他收到消息,隱隱覺得穆澈將名單送到大理寺別有深意,急忙過府相商,卻不想殿下……僅僅是高興。

  胸無塊磊的倞王張眉道:「孟白你說,咱們怎就沒想到這個主意?寧悅玄固然難纏,但這麼攤開名目地一送,他可就啞巴吞黃蓮,吐也不是,咽也不是,一點手腳也做不得了。」

  禰珩仍皺著眉,「我總覺著,寧悅玄還會動什麼手腳,穆澈不會是真心為殿下助力。」

  「孟白。」倞王的笑容淡下來,「穆侯已按照你的計劃行事了,你還有何不滿?」

  禰珩不是不滿,他是不安。

  他了解穆澈,自負清高,豈會輕易受制於人?而寧悅玄年少成名,坐鎮大理寺多年,手段亦不容小覷。

  他本想把燙手山芋丟給穆澈,看他為難,可轉眼這人抽身而退,反裹進來個寧悅玄。

  國之利器,不可輕示於人。能讓祾王痛傷元氣,甚而失卻帝心的黨謀罪證,寧悅玄本來碰都不該碰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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