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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卻說容華在樓上定了雅廂,身畔還有約好的二三女伴一處說話。聽聞卓清侯過來,都驀然驚喜,許中尉家的小姐悄聲問:「靈霜姐姐還約了侯爺過來?」

  這當然是無理的事,那許小姐知閨中友素來心事,所以促她。

  禰靈霜饒是修出了一顆清心,當下心中也跳了兩跳,嗔著朋友道:「說這些怪話,還不躲一躲呢!」

  桃花染面的小姐們雖想見侯爺一見,尚曉得禮數,左右擠擠眉眼,均退進耳軒。

  說話功夫,穆澈上樓來,將跟隨留在外頭。二人見過,禰靈霜笑意溫然:「真巧,良朝哥哥也來吃素膳?」

  她今日穿的是一身梔子縐紗淺擺衣裙,腰系龍吐珠繡紫蔓絛帶,月珠垂耳,露點釵頭,當真一副極清美的形容。穆澈心贊一聲,道:「樓下見了郡主的車駕,故而上來。」

  禰靈霜秀眉輕舒,心想良朝哥哥是特意來見我的嗎?就聽他下一句道:「原本是帶府里的小朋友出來散散心。」

  第46章 同檀夕展   這也寶貝得過了頭吧?……

  聽見「小朋友」,禰靈霜已知是誰,推移窗扇俯望,果見街面上一個穿學子衫的身影。

  端午那日第一次見到這姑娘,禰靈霜只覺平平常常而已,今日又見,仍是平常。

  可她的良朝哥哥眼中,帶著不一樣的光彩。

  她認識穆澈許多年華,從不曾見他如此看著一個人。

  閱過許多經卷,也從青燈往來作息,仍伏不住一顆十丈軟紅里的塵心。

  再普通的石頭,經陽光普照,也有光澤如玉,那麼她是什麼呢,陰影里的一粒砂嗎?

  這廂失神,穆澈問:「郡主鮮少在外用膳,今日有何興致?」

  禰靈霜恍了一下,方回過神:「今日是同壇夕展。」

  穆澈也是微頓,「我倒忘了。」

  韶京好雅風,每年三大盛事,除了立夏日的禪古斗茗,便是在宥觀燈與同壇聽曲。

  同壇一帶多梨館,聽曲原是司空見慣渾閒事,然一曲春風,總要許多斷腸刺史的捧場方顯多情,故歌姬一曲終了,往往引得聽客珠釵豪擲。

  由此館主便想到了一樁生財之道,即羅列數樣珍寶由尋歡客拍買,價最高者將珠飾贈予心宜之女,那姬娘的回報倒不下作,只為此人單獨歌舞一曲,或清談一時罷了。

  錢歸了館主,物歸了舞娘,又圖不得魚水之歡,若問這小巷賭人——兩頭沒跑的買賣怎有人上當?卻要知,諾大京師繁繁庶庶,最不缺的就是千金肯買佳人笑的公子王孫。

  到後來,館主幹脆收羅一些古奇玩藝開辦拍展,也是求財,也是圖樂,至今竟成傳統。

  因在弦歇歌罷的斜陽薄暮時開始,故稱夕展。

  穆澈又非允臣,不留意這等事,經此一提才想起來,禰靈霜又道:「我原也不理,只聽說這回有一卷弘月大師親筆的佛偈,與其別人哄搶去,不若我收回供到寺中。」

  穆澈點頭,夕展雖熱鬧,但其間魚龍混雜,禰靈霜此般身份人品,別說她自己,家裡人也是不許。若非真有所求,斷不會親躬這一遭。

  少時初見,靈霜還是個活潑天真、甚有些淘氣的小姑娘,三年寺中生活,當真對她頗有影響。

  穆澈心下有些感慨,「身邊可有牢靠人跟著?」

  容華郡主出行,豈能不牢靠?明知他是白問一句,禰靈霜仍很高興,「都妥當的,哥哥將他的侍衛派給了我。」

  說了幾句話,耳軒傳出嘰嘰咕咕的低笑聲,禰靈霜分明聽見,面上一赧,穆澈淡淡而笑,便言告辭。

  人家兩人出來玩散,禰靈霜不好留他的,無意往窗外一看,不由「咦」了一聲。

  就在樓上兩人敘談間,吉祥在街上看見一個人。

  這人不是別個,正似宋老爹那鬼見愁的兒子宋老二。

  吉祥是買下東西後,一抬眼無意瞧見他的,離著有些遠,那人被另一個穿舊綢衫的人背身擋住半面,卻也說不準是不是他。

  「二哥?」吉祥快走幾步過去,疑似宋老二的人忽掉頭走了。先前半擋著的人轉過身沒兩步,正正好好撞在吉祥身上。

  吉祥揉著肩頭後退一步,一枚玉牌落地摔個粉碎。

  吉祥一個驚靈,先滿手冷汗地去摸腰間玉牌,見是完好,未等松下一口氣,聽對面道:「賠我的玉。」

  跟著吉祥的人暗道,什麼玉能碎成這德行,八成是無癩訛人!

  他們哪能叫侯爺的人受欺負,便要上前,卻被洛誦抬手攔住。

  折葵樓上,聽見動靜的穆澈當窗瞥下一眼,嘴角閃過盎然,也未見如何。

  吉祥抬頭,面前是一個身長如柳的青年人,深眉下一雙眼睛尚算精神,髭上的胡茬兒平添疏拓。

  她又低頭看玉,無辜道:「是我撞壞了你的玉?」

  那人點點頭。

  吉祥問:「你要多少?」

  「不多,五十兩。」

  是不多,不過五隻耗子錢。吉祥捂著肩膀皺眉頭,「那好,你便先給我一百兩吧。」

  那人眉頭一動,吉祥不給他說話的機會,張口便來:「我肩膀被你撞壞了,估計十天半月的抬不起來,我本靠賣字為生的,生路一斷,豈不就要餓死?兄台撞我在先,玉落地在後,怎麼說也得兄台賠我在先,我賠兄台在後。」

  她一口一個兄台叫得親切,笑眯眯地看著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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