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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卿兒本為縱情來,卻眼見此處端莊,那方有禮,兩邊寂寂的沒趣兒,便道:「靜坐無趣……」

  那方同時也有人說:「咱們應當……」

  卿兒聽出是良哥哥,笑道:「你說如何?」

  同時那邊穆澈也問:「你說如何?」

  這一來兩邊都笑起來,氣氛活潑了,卿兒道:「本該這樣的,粽子沒吃幾個,都把嘴黏住了。我說不如行個酒令,還增些趣味。」

  穆庭凇與顧小郎君碰了一杯,逗他妹妹:「姑娘們不善飲,若輸了全兒代罰嗎?」

  卿兒與左右嘰咕了幾句,一個個都低笑起來。那廂聞笑納罕,這裡穆雪焉道:「我們輸不得。」

  杜雲觥不自覺接口問:「如何就輸不得了?」

  穆雪焉不語了,卿兒嬌聲清揚:「若依我們的令便輸不得!」

  她歷來古靈精怪,想了一個酒令,也不要俗的,也不須雅的,因每桌席面不一,當中又有屏風相隔,不如每個人說一句詩覆一道菜品,不拘古近,叫對面來猜。

  未等她的主意說完,隔扆那四位已知她打的是什麼主意。

  他們只有四人,對面女孩子十幾個,一人說一道菜品,他們再裝幾分糊塗,可不就剩灌酒的份兒了?

  都是光風霽月的男兒,也樂得憐香惜玉。第一骰不知如何這般巧,過河的碰上擺渡人,恰恰穆十姑娘與顧三公子對頭。

  卿兒有意出個難的,好先壯起聲勢,因見席上有一道「珍珠雪耳」,尋常的怕顧錦猜著,思忖間無意瞟見穆雪焉耳上戴著珍珠環,正合此題,便笑道:「有了,聽好——階前逢阿姊。」

  她這謎面可謂迂迴至極了,想著一個外男,必不好細察女眷身上的飾物,擎等著對方罰酒了,卻等來那人道:「請恕失禮,密葉青羅煙。」

  卿兒黛眉散動,怔怔。

  她今日身上所穿的,正是一條密葉青羅的真珠雪煙裙。

  這廝看著守禮端方,不料眼睛如許不老實,射著了不說,居然還順口趣她一番!

  可若說此人孟浪,這頭又分明是她起的……卿兒待要怎麼樣,又不好怎麼樣,徒張了張口,悶聲飲盡一杯。

  顧錦猜著了,眾人還蒙在鼓裡,只聽穆雪焉啐笑卿兒自作自受,更不明就裡。

  然覆射講究的就是只可意會,也不理論,輪了一圈,輪著吉祥與穆澈對頭。

  吉祥聽旁人說得熱鬧,自己記詩不多,只有顏不疑無事時教的一些茶詩,倉皇間卻想不起來。

  她眼睛在席上尋摸半圈,不大好意思道:「二月春風似剪刀。」

  禰靈霜聞言向她看去一眼,另一桌上禰靈霜的婢女聽見了,嗤聲一樂。

  此婢服侍禰靈霜許久,知曉姑娘心事,此前隱約聽見些有關這位茶姑娘的風聲,今日一見面卻放了心——這麼個平常人,漫說與她家姑娘比,便是比自己也強不到哪兒去。

  再聽吉祥的詩句說得粗淺,這婢子越發不屑了:憑此身份模樣,學識涵養,也妄想蓋過堂堂潯彰伯府小姐,聖上親封的容華郡主?

  她這一笑,恰叫身旁的璉瑚看見了。璉瑚於文墨上不通,於這小心思看得明白,便拿過酒壺自斟,不小心灑在了婢女裙上,連忙給她胡亂擦抹,一抹濕得更透,嘴裡還道:「哎呀,看我真不小心!」

  此間齟齬功夫,穆澈已猜了出來。

  原來女席上有一道「燕尾桃花」,那燕尾的形狀可不似剪刀一般麼,二月可不是桃花開盛之季麼,是以吉祥想的這句詩,雖淺簡,卻極貼合。

  穆澈需射「蝦」字,隨口要說「何居食兮江湖」,幸而打住。他想了一想,燈下笑如曖玉:「虎落平陽被犬欺。」

  他的聲音亦溫如沒了利齒的老虎,由得小傢伙欺負。

  眾人猜不著他倆打的什麼啞謎,只是笑:「越說越淺了。」

  淺有淺的好處,吉祥能聽明白,知他前一句「龍游淺水遭蝦戲」是射著了,抿唇道:「公子猜著,全姑娘要罰酒了。」

  眾人又是一陣笑,卿兒咬牙道:「好哇,看著老實實的,蔫壞還記仇呢!」亦不囉嗦,仰頭代罰了一杯。

  幾輪下來,屏內屏外皆喝了不少酒。

  輪到小丫頭子,見在座皆是主子,主子上頭還有主子,哪敢任情胡說,都推說不知詩詞。

  卿兒第一個不放,眾人也道不過取個樂呵,隨便說什麼都無妨。

  有一個妮子便鼓著膽子,站起來說:「錢幾貫,帳難算,生折對半熟對半,十里剩得二與三,縮到後來只一段。」

  穆庭凇沒聽過這種俚語,想了一想,沒什麼頭緒,看向穆澈,後者猜著了不說,隱笑搖頭。

  連卿兒也不知是什麼,往她們桌上尋了一會兒,方琢磨出來,撫掌笑道:「倒比我們說的還有趣兒,三哥必猜不著,否則我替罰!」

  穆庭凇笑道:「我猜不著,請問是什麼?」

  小丫頭紅了臉,低低道:「是清炙小羊腿。」

  這是賣羊肉的行內話,說得是羊肉易損,百斤的羊宰割後只剩五十斤,煮熟後又要折半,到最後十不存二。婢者幼時隔壁住著一個屠戶,成日大粗嗓子唱著,所以與那濃厚的膻味一同記得。

  穆庭凇一個侯門公子,不知便是不知,罰了酒。

  顧小公子有意替他圓場,「大熱天的,誰又吃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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