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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蒿娘有分寸,一面穩穩行蒿,一面笑道:「姑娘行行好,咱幾個能將姑娘們安安穩穩送到對面,不敢討賞,已經阿彌陀佛了。主母主君皆不在,當下已擔著天大的不是了。」

  那姑娘俊仙般的一張臉,聽了意猶不滿:「哼,你們哪裡是比快,分明比慢罷!」

  白霓廊上的穆澈憑闌眺見此幅溪亭日暮,聞聲已知作妖的再沒別人,高聲道:「全兒最會胡鬧,等會兒落了水,看你怎麼處!」

  舟中群芳聽見振玉橫波的一聲,剎時噤聲回望。

  東船上的姑娘長身站起,翡色臂帛隨揮動的手臂翩躚:「良哥哥回來了!你偏了我家的好東西,可拿什麼來招待我呢?」

  這個膚若脂雪,眼波出塵的姑娘,著一身密葉青羅真珠裙,直將滿池菡萏比了下去。她一起身,船身便輕晃起來,驚得對面的姑娘緊緊捉住舷邊,怯生生地回頭張望,正是吉祥。

  吉祥許是有些暈水,隔著半地看不清神情,也覺那背影顫驚驚的。

  穆澈忙道:「好生坐下,莫撲了水。」說著提步繞向水榭來。

  十姑娘坐下,向對面眨眨眼:「果然果然,對我便咒著撲水,對你便狠怕撲水,這心偏得可不是一里二里了。」

  吉祥清軟一笑:「姑娘拿我取笑了。」

  「何曾取笑?」卿兒瞄著吉祥腰間的玉牌,看她天真模樣,估計還不知這玉的原主是誰。

  原來這位東俊府的十小姐,為了躲清靜跑來這府,一來惦著渡上游舟,二是一早就想見識四雅姬的才情。

  待見著吉祥的玉佩,卿兒著實愣了一會兒,心嘖良兄好大手筆,不由對這明眸如珠的姑娘另眼相待,方與她共乘一舟。又嫌人少無趣,便又收羅了一船丫鬟。

  她是高興了,可把府內管事嚇得不輕。渡水看著清淺,實則頗深,真出什麼好歹,他們有一個算一個,誰能擔待得起?

  跪都跪下求了,卿兒善解人意,認為說得有理,轉回頭玉手一揮,就命搖來小舟跳了上去。

  得,十姑奶奶與十一爺不愧血脈相連,同是一副說一不二的脾氣。

  管事們擔驚受怕,姑娘們卻是無知無畏,一個賽一個地開心,滿渡嬌嚶鸝笑,卻也平添佳節氣氛。

  臨岸一方水榭,姑娘們一個個扶著手踩住方石下得船,穆澈也到了。

  他看著滿目的粉紅黛綠髮愁,卿兒先聲奪人:「良哥哥若凶我,我便離了這裡!」

  一語奪盡氣勢,穆澈眉間竹痕舒展,耐著性道:「我哪裡敢凶全妹妹了?」

  轉眼看向吉祥,見她神色還好,髩前依舊簪著晨時那枝榴花,那是他結縷後穿庭折來給她的謝禮。

  吉祥清亮的眼睛向他彎了彎。

  一群丫頭參差福禮,其中機靈些的道:「公子恕奴婢們貪玩兒,全姑娘節上過來,想要盡興才好。若無全姑娘,我等也沒有一覽後園景致、坐舟游水的福分,還得多謝全姑娘。」

  這話說到卿兒心坎上,拋了一顆金錁子過去,笑靨如花:「你這丫頭伶俐,明兒跟了我吧。」

  「跟你學得上樹下水,好把我這園子變猴山?」穆澈搖搖頭,又問她來時告訴了人沒有、怎麼來的、身邊跟著的是誰?

  把卿兒問得煩,拉著吉祥擋在身前:「哥哥自與愛聽的人詢長問短吧。」

  吉祥飛快看了穆良朝一眼,耳尖被夕陽映紅,幸而這時底下人都已散了。

  穆澈在卿兒頭上輕敲一記,見四姬中惟何宓不在,便問:「何姑娘呢?」

  玉楸回道:「何姑娘說身體不適,不敢掃興,便沒過來。」

  穆澈想了想,「正好我從東府帶回一盒珊沫糕,給何姑娘送去吧,若真不好,找項郎中來看看。」

  「珊沫糕?我們家的嗎,我怎麼沒聽過?」卿兒早起沒吃些東西,這時玩夠了,便覺腹內空空,可憐兮兮地扯著穆澈袖頭,「我餓了一日了,哥哥有什麼好吃食,賞我一口吧。」

  穆澈於是命人在水榭擺席。卿兒要吉祥、湘辰、獨蘇相陪,三個丫頭在旁添酒。

  遠望桃枝水下,爍爍葉繁,近觀沉綠闌朴,迎風燈輕。夕陽無限好處,即近黃昏,時亦良辰。

  卿兒不由感嘆:「誰家沒庭台,何處無樓閣,獨青雲廊邊白霓渡冠絕京師。吾家亦貴,園亦堤岸,岸亦亭榭,水亦菱蘆,不及兄家風流多矣。」

  穆澈道:「兄妹同穆,何論他處。」

  卿兒笑了笑,把手支頤:「那不如請雪姐姐回來一同樂一樂,學生都回家過節去了,獨守個清冷冷的書院有什麼趣兒。」

  穆澈正有此意,難為她惦記著,因取薔薇箋寫成一帖,卿兒又旁添幾筆,著人快快送去南城。

  「哎,你們都坐下呀。」穆來卿見三人猶拘束,按著就近的吉祥坐在身旁,「今日不必看你們侯爺,本姑娘反客為主,都聽我的才是。不然……」

  「不然女大王就把不聽令的都丟到水裡去。」穆澈似笑非笑地接一句,「都安心坐下吧。」

  姑娘們方斂衽坐下。

  不多時衛氏從東府回來,已在那頭看過穆來卿留下的字兒,先由人扶至水榭來,聽說又請了穆雪焉,更樂,對卿兒道:「在嬸嬸這裡莫拘著自己,只管開懷,晚了就歇在府里。」

  卿兒乖乖答應著,等衛氏離開,眼珠一轉,又起了妖蛾子,壓聲對穆澈道:「不如把杜公子也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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