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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懷舉起長劍,目光異常堅定地看著對面的喻修,他捏著劍柄的五指緩緩地一根一根鬆開,又一根一根捏緊,停頓片刻,運起了通身全部的真氣,向喻修砍去。

  二人的長劍相撞之時,雙方蘊在劍刃上的真氣也撞得四散而來。這一劍他們都拼上了自己畢生所修,散開的異常強大的真氣將周遭所有的焚天弟子和北罰弟子震得連連後退,有幾個受不住的甚至當場嘔了血。

  喻修和容懷都被對方逼得後退了一小步,喻修的虎口被容懷的真氣震得直接開裂,鮮血順著他的大拇指流到了劍柄上。

  喻修喘出一口氣,譏諷地笑:「我是不是該感謝你,沒有和聞驚雷一樣食人血肉,要不然,我連抗衡的能力都沒有。」

  容懷道:「我可不像他一樣豬腦子,明明知道那樣會不得善終,還要把自己女兒也拉上船。況且……我只想用自己最真實的力量,來與我的大師兄決鬥,我本來,就可以不走任何捷徑地打敗你!」

  「那便來試試!」

  喻修反身一個撩劍,靈活非常,容懷迅速擋下。喻修接連開始刺出一整套複雜又高深的劍法,快得讓人根本看不清劍刃的走勢,而容懷接招並反攻的速度也不容小覷。

  他們二人從小本就修習的是同一套劍章,同一本心法,同一個口訣。這麼多年了,北罰的劍法早已潛移默化地影響了他們每一個出招的套路,而抵擋這一劍招的方法也早就爛熟於心。雖然一個是大師兄,一個是二師弟,但他們一起入門,修習的時間是一樣的,兩個人的內力深淺也是分庭抗禮,不辨上下。

  鴻升雲只是沉默地看著他們,這時候他無法插足,也不該插足。

  一百多年,僅僅就培育了這三個弟子,結果卻都成了如今的樣子,唯一一個能夠繼任北罰的,今日也不知能否得以存留。北罰鼎盛了幾百餘年,難道就這麼敗落在這一代了麼。

  若真是如此,也都是天命。早就註定好的,誰也無法違抗。

  故古人所謂,天行有常,不為堯存,不為桀亡。

  第131章

  兩方勢力都站在原地看著那兩個人飛速過招,時間久了,兩邊都各自有些許騷動。亂花和北罰這邊還好,至少有鴻升雲和君橋坐鎮,但焚天門那一邊本就群龍無首,現在更加動盪。焚天弟子都看著妙善,可妙善一心都放在戰局上,無人領導,這讓他們不得不恐慌。

  而喻修和容懷兩人的內力都高深莫測,劍招又旗鼓相當,轉眼間已過了百八十招,卻依舊沒有分出個上下。

  擋下旁側一擊後,容懷抽身迴轉了幾步,分開與喻修的膠著對戰,冷笑一聲:「呵,師兄就是師兄,這麼些年劍法一點也沒落下。如此打鬥,怕是你我打上幾天幾夜,直打到內力耗盡才能有個勝負。」

  喻修道:「你想如何?」

  「一劍,就一劍,一劍定成敗。」

  喻修盯著他的眼睛,半晌,應道:「好,就一劍。」

  他們二人都將長劍舉到臉側的高度,緊緊看著對方的眼睛,雙方都開始調息內力,讓自己的全部的真氣都凝聚在手中長劍上。

  喻修慢慢閉上了雙眼,凝神於手中的劍時,腦海中卻忽然飄過了年少時,那張屬於容懷的稚嫩的臉重生一世安寧。

  眉清目秀,丰神俊朗,那時候的容懷,眼睛裡乾淨就像一碗清水,簡簡單單地就能看見碗底的青花瓷。他那時也經常笑,不過那會兒笑就是因為單純的開心,而不是現如今這張總是笑得儒雅卻極有城府的表情。

  人到了一定的年紀,回憶起往昔總會有一種恍如昨日的錯覺。時間過得又很快,又很慢,那些年少時的記憶越是清晰,就越是虛妄。

  喻修最後長嘆了一口氣,復又睜開眼睛,看著容懷的目光里盈滿了惋惜。

  兩個人的瞳孔幾乎是同時縮緊數倍,然後拼盡全力砍向對方。

  嗡——

  劍刃相觸的鋒鳴聲尖銳刺耳,在所有人耳朵里高頻率地顫動著。

  叮——

  一聲金屬斷裂的聲音忽然破空而來。

  一截斷刃高速旋轉著飛過喻修的側臉,刮斷了他的一縷鬢髮的同時,也在他的顴骨上留下長長一道血痕。

  容懷飛速撤回砍下的長劍,然後用沒有人能反應過來的速度將長劍刺向了對面已經失去防備的喻修。長長的鋒利劍刃輕而易舉地穿透了喻修的胸腔,滋出來的鮮血噴了容懷一身。

  容懷那張沾著喻修的血的臉興奮地微微抽搐,他的聲音低沉又有點神經:「你知道我為什麼學習鑄劍嗎?你知道我待在那地獄一樣的鑄劍池裡十年如一日是為了什麼嗎?」

  喻修手裡還緊緊捏著那斷掉的半把長劍,唇角不斷地溢出血液。

  「師兄,你怎麼明白,你怎麼能明白,我為了報復你們所做的一切呢?」容懷失神地笑起來,「我所做的一切,一切,都是為了今天,我的一切啊。」

  「容懷……」喻修口中全是血,話語也模模糊糊的,「沒有人贏……我們都輸了……」

  「不,我贏了,我贏了!」容懷大笑起來,「這次我徹徹底底地贏了!」

  喻修看著他的目光很悲憫,片刻後,他的瞳孔再次縮緊。

  他的胸腔還抵在容懷的長劍上,但他沒有絲毫躊躇,向前大跨了兩步,生生地將自己的身體從劍尖送到劍格之處,然後用全身最後的力氣把手裡只剩一半的斷劍準確無誤地插.入了容懷的心脈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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