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5章 因為，我不想毀了你
一盞茶的時間後，顧斕汐已經到了書房。
當顧斕汐進入房間時，卻見房內燈光昏暗，東方洌隨意披了件衣服，在房間深處下著棋。
自己與自己。
當顧斕汐進入房間時，心中竟微微一酸。
因無論何時，無論何地，他來看望王爺，王爺都會熱情迎接，親切地喚上一聲「斕汐」，不像此時的視而不見。
顧斕汐暗暗咬牙，「神機妙算的王爺一定知曉，在下為何出現在這裡吧？」
東方洌用白子布局、用黑子拆招，再用黑子布局、白子拆招，總的來說，不斷的攻擊自己、不斷揭露自己的手段陰謀，每次解開時，都狠狠自我諷刺一番。
「還能是什麼，定然琉璃大鬧婚房。」東方洌早就有所意料，葉琉璃絕不會老老實實大婚，按照葉琉璃的性格，定然會大鬧到顧斕汐受不了、顧家也受不了、所有人都受不了，再來一紙和離書。
「呵，」顧斕汐冷笑，「若真大鬧就好了，不過王爺真是出乎我所料，王爺從前最瞧不上偷雞摸狗，今日卻做這見不得光之事。」
東方洌微微一怔，緩緩扭過頭，雙眉擰緊，「難道琉璃說了什麼？」
下意識想到幾日前，兩人在馬車中之事。
難道琉璃用那件事來刺激顧斕汐了？
顧斕汐終於沒耐心與賢王磨蹭下去，「我顧斕汐敬王爺是君子，請王爺將琉璃交出來。」
「交出來？」終於，東方洌沒了淡定，猛地站起，「你說什麼？琉璃不見了？今日她不是和你成婚嗎？怎麼會不見了？」
顧斕汐見賢王一臉茫然，剛要諷刺出口，但瞬間意識到——賢王怕也不知道葉琉璃的去向。
顧斕汐對賢王十分了解，賢王哪怕是真的用手段搶回葉琉璃，也不會在大婚當天胡鬧。是啊，他之前怎麼沒想到這一點？失策！
顧斕汐目光複雜地看了賢王一眼，轉身而去。
東方洌目光凝重，也意識到了什麼。
當即將走出房門口時，顧斕汐停下腳步，「王爺，您能回答我個問題嗎？」
東方洌並未回應。
但顧斕汐還是要問。
「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琉璃給你留足的時間和機會，為什麼你不出手？只因為我的阻撓和皇上的命令？」
東方洌依舊不回答，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王爺在溱州府衙埋釘數年，看準契機利用為罪臣平凡揭露董林選惡行，一舉滅掉雙董、拿到溱州府衙大權，可謂臥薪嘗膽之巔峰，為何在琉璃一事上卻猶豫不決？若是從前便罷，但後來王爺已經決定奪回
琉璃，為什麼卻看著大婚舉行，眼看著琉璃嫁給他人，王爺，你放棄了嗎？」
「貂蟬！」東方洌大吼一聲，快速向房門衝去，好似書房沒有顧斕汐這個人一般。
顧斕汐暗暗咬牙，身子一閃，擋到了書房門口，阻礙其去路。
「王爺，請回答我。」他緊緊盯著面前那雙幽黑中帶著火苗的雙眼。
東方洌終於將注意力放了一些在顧斕汐身上，「重要嗎？」
「對我，很重要！」顧斕汐周身僵持。
東方洌定定看向顧斕汐，而後失笑，「因為，我不想毀了你。」
顧斕汐雙目大睜。東方洌向後退了兩步，與其拉開距離，淡淡道，「聰明如你，怎會不知，如果我真的與你爭鬥起來魚死網破，對你有什麼好處？對你顧家又有什麼好處？先不說琉璃會被扣上紅顏禍水的帽子，左右我與琉璃的名聲已不堪，便是破罐子破摔也已不在乎，但你的名聲依舊在，你們顧家的名聲依舊在，你們顧家本為十世家之首，卻衰敗多年幾乎下了首位，如今剛要翻身，如果你真的和我鬧開了，你們顧家怎麼辦
？」
「……」顧斕汐震驚。「斕汐，你還記得我們剛到溱州的情形嗎？」東方洌垂下眼，回憶往昔，「當時你我都是十幾歲，明明還算是毛頭小子卻要干一番大事業。我們是去做事業嗎？不，我們都是逃避。我的情況自不用說，留在京城只有尷尬，而你承擔家族振興重任，但卻苦無辦法，種種困難壓在我們頭上無法喘息，所以我找到了你。還記得我們三日長談嗎？你視我為知己，實際上我卻利用了你，用你內心的恐懼威脅你、利誘你
，為你畫一張完美大餅，讓你陪著我去溱州受苦，除了你，我真的找不到其他能當幫手的人了。」
「……」「我還記得在溱州時，你不求權力、不求財富，勤勤懇懇、廢寢忘食，尤其在我被大火燒傷之時，你更是以一己之力承擔了王府、軍部以及整個溱州。你四處遊走拉攏捐款，明明是高高在上的貴公子，卻為
了幾萬兩銀子低聲下氣、說盡好話。你吃住都在王府，身邊連個伺候的丫鬟都沒有，膳食直接在廚房解決，無怨無悔。你可以背叛我，但我卻不能忘記你的功勞、你的好。」
顧斕汐驚呆，隨後緩緩垂下眼，「我做這些，並非為了你。」東方洌失笑，「無論是否為了我，我都要感恩！若不是我，你不用去溱州吃苦，不用和家人吵翻，你依舊是京城第一世家貴公子。」說著，嘆了口氣，「梅家之勢勢不可擋，只要太子登基，梅家便是名副其實的第一世家，你我都應知曉，梅家第一個打擊的就是顧家，我不能看著你們顧家就此衰落下去，適逢回京，葉相辭官，我認為這是天賜良機，便煽動你求親琉璃，一方面希望由你來照顧琉璃，另一方面便
是相位。」
顧斕汐眼神閃爍，「等等，王爺……皇上之所以升家父為相，不僅僅因為王爺美言？」東方洌笑道，「我在京中有幾斤幾兩重，你還不知？進言是有的，但我說一句便能引來無數反對，太子、二皇子之勢力都不允許相位落在別家，原本父皇的想法是令梅少保出任相位，我私下動用了十幾層關係終於說服父皇改立顧相，實際上顧相的實力距離丞相之位還是……有一段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