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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池珺宴:「我覺得,其實反叛軍,也不是真的就是對立面了。」

  他想了想,補充道:「或者,我才錯了。」

  邵斯衍卻不太贊同:「那他們為什麼打你?」

  如果真如池珺宴想的那樣,不是應該優待他,策反他嗎?

  池珺宴頓了頓:「我手裡有他們不少人命。」

  雖然並非他親自動手,但,通過他的情報網,確實有不少敵方軍人落入政府軍的手中。

  至少他還活著。

  更諷刺的是,他的死亡,居然是自己人造成的。

  邵斯衍對這裡情況一點都不熟悉,身在敵後,又不敢貿然接觸其他人,全靠池珺宴一個人的解說,還有他大致的觀察與推測。

  他覺得,這個世界如果真如池珺宴所說的那樣,人員是這麼構成的,那麼繼續發展下去,必是滅亡。

  像是邵斯衍所處的世界裡,男女比例也已經失調到了一定程度。

  潛在的危機會一直累加,直到再也蓋不住。

  無論是AO,還是哨向,都在加劇這個社會的性別失調。

  敵方若真的看明白了,想通過暴力分離哨向基因,進一步再協調AO性別比的話,倒也不失為一個辦法。

  只是,戰爭這具絞肉機,會依著他們的想法運轉麼?

  他並不樂觀。

  邵斯衍忽然想問:「這場戰爭,是反動武裝掀起的麼?」

  池珺宴愣了一下。

  他接到的命令當然是這樣。

  可他結合了敵軍的動向,卻又覺得另一個事實也很有可能。

  如果真的給他們研究出來剝奪哨向與AO,那麼,聯邦政府的人民一定會有更多因為各個原因轉而投到對方那邊去。

  人站在頂端久了,想要讓他們再下來,是很難的。

  邵斯衍見他神情,暗嘆了一聲,上前一步握住他手,聲音放緩:「宴宴,別管了。」

  一場戰爭,不是他一個人能管得了的。更何況,他還是個在本世界已經不存在了的人。

  池珺宴怔然看著他,嘴唇翕動,似乎想要說什麼。突然,他的眼神一利,反手拉著人往一旁急退。

  他們剛躲好沒一會兒,就有兩個大頭兵從另一邊鑽出來。

  一個說:「我去,這裡的林子太邪門了,咱們往哪走來著?」

  另一個說:「我也不知道。」他用力聳了聳鼻子,挫敗道,「我先前報名參加了手術,手術太成功了,現在啥也聞不出來。」

  池珺宴內心微松,身上卻不動分毫。

  他怕這兩個兵是在詐他們。

  前一個笑了聲,拍拍他肩:「開始會有點不習慣,後來你就知道好處了。」

  邵斯衍也聽明白了,這是兩個做過分離手術的哨兵。

  他的心神也鬆懈下來。

  但邵斯衍不是池珺宴,從小生長在和平年代,根本沒有真正意識到戰爭是多麼殘酷,他一鬆懈,就碰到了旁邊的草叢。

  草叢發出輕輕的嘩嘩聲。

  他感覺到緊挨在一起的池珺宴的身體瞬間繃緊了,然後他就被人用力推了出去:「走!」

  邵斯衍駭然地聽到了兩聲沉悶的槍響,來不及回頭,他也能猜到,那些子彈,應打在剛才他們藏身的地方。

  池珺宴一邊逃,一邊張開精神觸手,為他們做掩護。

  哨兵能力被剝奪的大頭兵果然被他誤導,沒追多久,就被他引到別處。

  有驚無險。

  邵斯衍剛想認錯,卻發現池珺宴的臉蒼白得嚇人。

  他下意識地向他伸出手,剛巧接住了因精神力大量使用而有些虛脫的人。

  邵斯衍抱著池珺宴,想要依著他們奔逃的方向尋找一個庇護所,就覺得手心濕得不同尋常。

  他心尖一顫,依稀從四周複雜的氣味里分辨出一絲不同於青草腥的腥氣。

  池珺宴中彈了。

  邵斯衍的手顫得快抱不住人,他絞盡腦汁回憶起一路上池珺宴和他說過的話,迅速判斷出一個適合的方向,用力堵住出血口,不讓血腥氣引來敵軍或是野獸,硬是扛著池珺宴找到了一處廢棄的熊洞。

  池珺宴並沒有完全脫力昏迷。他只是半闔著眼,偶爾指點一兩句。

  「這裡挺好,讓我躺下。」

  邵斯衍盡力弄出一塊平整的地面,扶他躺下。

  池珺宴說:「你別看。」末了又說,「算了,你還是看著吧。」

  邵斯衍沒弄明白,就見池珺宴忽然眼神專注,他身上一直軟噠噠的精神觸手突然像是被注住了更強大的力量,他的眼前似乎都能隱約看到觸手的幻影。

  然後,他看到傷口綻開,那顆子彈從裡面一點點頂了出來。

  整個過程漫長又安靜,邵斯衍幾乎能聽到他血肉輕微的撕裂聲。子彈完全脫離池珺宴身體的時候,他才真正脫力。

  半昏睡過去前,池珺宴笑了笑:「手還沒生。」然後將頭一歪。

  邵斯衍回憶著在自己世界時學到的急救手段,剛才就將自己的襯衣撕成條,見狀連忙將揉好的止血清熱的青草藥敷在傷口處,再用襯衣條緊緊綑紮起來。

  池珺宴睡得很安穩。

  邵斯衍幾乎一夜沒睡地守著他,也防著外頭有人或動物闖進來。

  他沒發熱,也沒發冷,非常健康。

  睡到半夜,池珺宴醒了,竟然還有點病美人的感覺,反觀一直未睡的邵斯衍,鬍子拉茬,衣服破碎,幾乎已經不能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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