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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沅尚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什……什麼?」
從妹妹口中得知事情經過後,他臉上表情一言難盡。相較於已經親眼見過二人, 並在中間為他們推波助瀾了一番的梁雁, 梁沅對此事還抱有一絲懷疑的態度。
「你口中說的攝政王,和我見過的,簡直不像一個人。」
能三番五次將他們梁國大軍擊潰的人, 怎麼可能心甘情願的為另一個男人懷孕生子?還疑似……有拈酸吃醋的舉動,這……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梁雁不服氣,「可今日之事也是我親眼所見,否則晉國的小皇帝為何會答應皇兄的請求?」
「這……」梁沅無言以對, 「罷了, 他若真如你所說答應幫這個忙,遲早會來找我的。」
迄今為止,他從未說過自己此行的真正目的,紀宣靈卻已經明白了他想要什麼。
這哪裡是什麼傀儡皇帝?
可笑他在今晚之前,竟從未將其放在心上過。
紀宣靈斷不會平白無故幫他, 即便沒有別的目的,也絕不會放過要好處的機會。
梁沅猜的不錯,紀宣靈並非什麼大善人,怎麼可能一分好處都不取。只不過,這都是之後的事情了,眼下最要緊的事,是趕緊將皇叔哄回來。
雖然雲幼清什麼都沒說,但紀宣靈明白感覺到,他家皇叔這次,恐怕是真的在意了。
「皇叔,我錯了,你開開門,放我進去可好?」
不管有錯沒錯,總之先認錯再說,這是紀宣靈一貫的方法。
雲幼清毫無占了皇帝寢殿又將皇帝拒之門外的自覺,不咸不淡的聲音從裡頭傳來,「陛下何錯之有。宴席還未結束,陛下還是趕緊回去吧,莫怠慢了使臣,叫梁人覺得我們沒有禮數。」
這是真生氣了。
每一句話聽上去都十分識大體,偏生又陰陽怪氣,處處刺耳。
紀宣靈一時不知該喜還是該憂。
「皇叔不會看不出來,我是來尋你的。」他嘆了口氣,語氣無奈又委屈,「那梁國公主方才故作親昵,分明是刻意在激皇叔而已。」
寢殿裡一時寂靜無聲,良久,雲幼清終於意識到了自己的無理取鬧,懊惱地替他打開了大門。
紀宣靈怕他反悔,門只開了個縫,便一溜煙鑽了進去,反手一推,轉身抵著門框,將人圈進了雙臂之間。
「幼清,我只喜歡你,絕不會看上別人。」
所以不管是梁國公主還是別的什麼人,統統都是過眼雲煙罷了。
雲幼清還深陷在自己無端失態的自責里,直接無視了他的表白,偏過頭去,「是臣失態了……」
他不該走出長寧宮,也不該給紀宣靈臉色看。
「陛下說得不錯,梁國公主確實長相不俗,人也活潑……」
「可她不是你……」紀宣靈捏住眼前之人的下巴,逼得他不得不將頭轉回來。
四目相對,雲幼清望進紀宣靈深邃的墨色眼眸里,那裡滿心滿眼,的的確確從始至終只有一個他而已。
「看清了嗎?」紀宣靈問。
還有什麼看不清的,他不是一早就看得清清楚楚了嗎?
雲幼清閉上眼,心裡擂鼓般,一下又一下震盪開來。
紀宣靈笑了,傾身靠過去又故意停在一個曖昧的距離,偏頭咬著他的耳朵低聲道:「你醋了……」
溫熱的氣息撩撥著敏感的耳垂,眨眼便燒紅了。
雲幼清伸手捂著耳朵,再一次轉過頭去,否認道:「沒有……」
究竟有沒有,便只有他自己心裡清楚了。
紀宣靈這回倒不執著糾纏了,縱容道:「皇叔說沒有,那便沒有。」
但他臉上促狹的笑卻完全不是這個意思。
小兔崽子真是要翻天了。
雲幼清強調,「我只是累了,想早些回來休息。」
並非見不得梁國公主同他故作親昵。
「哦……」紀宣靈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他這「哦」的一聲,讓雲幼清頓時覺得自己威嚴全無。
雖然早就不剩什麼了。
雲幼清推了他一下,想催促他回太華宮去,卻反被扣住了手腕。
「這是什麼?」紀宣靈盯著他素白袖口上那一點扎眼的鮮紅,語氣嚴肅。
經他一提醒,雲幼清這才想起先前因自己走神而發生的小意外,「不過是枝葉上的刺沒有除乾淨,被扎了一下而已。」
比起他在戰場上受過的傷,實在算不得什麼。
連撓痒痒都算不上。
紀宣靈同樣想到了這些。
雲幼清身上大大小小的傷疤足有四十七道,其中最深的,是後背上那道。紀宣靈不小心在他出浴時見過,歡好時也曾撫摸過,那樣長度的傷口,可以想見是怎樣的生死危急。
「怎麼來的?」
紀宣靈憑著記憶準確找到了那道疤的位置。
好死不死的,紀宣靈按的位置正是後腰之上,雲幼清整個人瑟縮了一下,頭皮發麻。
他按捺住想要躲開的衝動,說:「忘了……」
若是其他地方的傷,紀宣靈大約也就信了,如此重的傷,他不覺得雲幼清會忘,但他最終選擇了不再追問。
「這些不好的事,忘了便忘了吧。皇叔只要記得和我在一起的日子就夠了。」
因這段小插曲,二人不約而同將先前和梁國公主有關的小矛盾拋卻到了腦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