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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他的算盤註定是要落空了。

  谷文翰那日宴席之上拿出來的證據說明不了什麼,但他覺得並不重要。這日早朝之上,他聯合陳瑛給紀宣靈施壓,意圖給張越之定罪,讓這件事板上釘釘,再掀不起波瀾。

  「事實就擺在眼前,陛下還在猶豫什麼?」

  「說到事實……」紀宣靈冷笑一聲,將一本帳冊和一本花名冊準確無誤地扔到了他腳邊,「榮國公不妨先解釋解釋,這是怎麼一回事?」

  谷文翰和陳瑛對視一眼,慢慢蹲下身去將兩本冊子撿了起來。

  將冊子拿到手裡的那一刻,他神色陡然變化,驚懼之下,只覺後背一陣陣發涼。

  紀宣靈眼見他的臉色一點點變得難看起來,頓覺心情舒暢,「眼熟嗎?榮國公還需不需要再翻開看看?這些可都是你知法犯法,豢養私兵的事實和證據。」

  他想了想,又道:「對了,你方才還在這裡誣告張尚書,這算不算是欺君罔上?」

  打不打開看已經不重要了,這裡面寫了什麼谷文翰再清楚不過。他不知道這些東西為何會到陛下的手中去,但他知道,此刻決不能認罪。

  他跪倒在地,像當日在各地藩王的踐行宴上為自己爭辯的張越之一樣,不死心地辯解道:「陛下明鑑,這定是有人造假,蓄意謀害微臣。」

  峰迴路轉的張越之找到了落井下石的時機,當即諷刺道:「榮國公方才彈劾下官之時,怎麼不見你說是有人造假?」

  谷文翰確信自己手上的東西查不出破綻,「臣給的證據確實不假。」

  「這麼說,國公是覺得朕給的證據是假的嘍?」紀宣靈語氣上揚,「哦」的一下。

  樂正均適時幫腔,無差別攻擊道:「若是辨不清真假,大可一起收押大理寺然後慢慢查,到時候誰真誰假,自有分曉。」

  谷文翰回頭看他一眼,氣急敗壞,「樂正均,你——」

  「榮國公不必著急。」紀宣靈打斷他,「如果覺得這些還不夠,朕這裡還有別的東西。」

  他這次沒有再將證據直接甩到對方腳邊,而是慢悠悠將信封的正面轉到前面,好讓所有人都能看得見。

  「這上面明明白白蓋著你谷文翰的印鑑,而與你通信之人,卻是十二年前的反賊蕭欽,這又作何解釋?」

  一下子牽扯到了十二年前的舊事,底下資歷略深些,曾親眼見證過此事的人,不由面面相覷起來。

  當年提出讓陳瑛去馳援信州的人就是谷文翰,若說他與蕭欽有所勾結,那他提出諫言的目的,就有些發人深省了。

  「可需要朕讓人念念裡面寫了什麼?」紀宣靈問。

  上面谷文翰的私印已經足夠說明很多問題了。

  他臉色慘白,頹然倒地,無話可說。

  紀宣靈居高臨下,神情冷淡看著他,「來人送榮國公去大理寺坐坐吧。」

  谷文翰滿臉頹喪,好像瞬間蒼老了十歲,在御林軍的人進來把他帶走之前,他仰頭看了眼龍椅上坐著的年輕帝王。

  原來那個什麼也不懂的孩子,已經長得這麼大了。可笑的是,他們竟然一直將潛龍當做地蛇,自以為是的試圖把控一切。

  谷文翰撥開御林軍正要來拖他的手,保持了最後一點顏面,自己站起來向外走去。

  呂源看著他蒼涼的背影,驀然生出了一股兔死狐悲之感。

  然而事情還遠遠沒有結束。

  紀宣靈回頭看了看一直在為谷文翰幫腔作勢的陳瑛,嘴角微微上揚,看似溫和的問道:「陳將軍對此應當不知情是嗎?」

  「是是是……」陳瑛連忙點頭應和。

  他素日雖然行事囂張,但也知道這裡是京畿,是皇城,不是他可以胡來的西南。

  谷文翰倒下了,下一個說不定就是他。

  陳瑛預感到京城已經不能再待下去了,迅速同谷文翰撇清干係後,提出要回西南駐地。

  「臣在京耽誤了許久,如今也是時候回去了。」

  紀宣靈剛處置了谷文翰,對著他這個沾親帶故的親戚卻表現出一副格外寬容的樣子。

  「這是當然,不過……」

  陳瑛見他笑起來,心中頓生一股不好的預感。

  「曹儉……」紀宣靈點名道。

  「臣在……」

  他的這個舉動,不僅叫陳瑛,也叫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

  誰不知道曹儉是攝政王的人。

  在接連許久見不到攝政王的情況下,紀宣靈在這種時候忽然點了曹儉的名……著實有些耐人尋味。

  只聽紀宣靈道:「朕任你為西南監察史,三日後即刻隨陳將軍赴西南就任。」

  「臣領旨……」

  眾人臉色精彩紛呈,尤其是陳瑛,他原就對雲幼清有所不滿,結果紀宣靈偏偏就塞了個雲幼清的人來膈應他。

  可惜沒了谷文翰和他相互幫襯,此時的陳瑛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裡咽,不僅不能退貨,還得領旨謝恩。

  這件事早在雲幼清告訴曹儉自己懷孕的那天,紀宣靈就和他商量好了,但其他人可不知道。

  他們照著自己以往的經驗分析理解,最後只得出了陛下高招的結論。

  既踢走了攝政王身邊的一大助力,又成功膈應了陳瑛一把,簡直不能更痛快。

  紀宣靈瞧見右相一副老懷甚慰的模樣,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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