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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著漸漸靠近的腳步聲,香雲緊張地攥住手下的裙擺。
昨晚魯氏讓荊嬤嬤給了她一本小冊子,香雲看了,知道接下來要發生什麼事,她才更緊張。
她怕針扎。
冊子上的男人做那種事,香雲雖然知道這兩件事不是一回事,可畫出來的感覺就是那樣,她怕。
宣王來到了新人面前。
他十五歲大婚迎娶王妃,婚前謝皇后為他安排了侍寢宮女,婚後不久王妃懷孕,王妃又給他開臉了兩個丫鬟,等世子出生後,謝皇后獎勵他一樣送了他一位張側妃。宣王一一寵幸了,對於女子在新婚夜的緊張不安,宣王也同樣熟悉。
可他是王爺,他不必憐惜任何人。
各人有各人的命,無法肆無忌憚之前,就只能認命。
他面無表情地掀開了徐氏的蓋頭。
蓋頭落下,露出一張畫了淡妝的臉,眸如桃花承露,色若雨中芍藥,嬌美可人。
宣王多看了她幾眼。
徐氏的情況他早已叫人查過,徐尚書家的木頭美人,從小不受父親繼母待見,去年才接回京城,長得很美,可呆板木訥不討人喜歡,這大概也是謝皇后能看上她的原因,既彰顯了母后對皇子的關懷,又不至於讓徐氏狐媚惑主,威脅王妃的地位。
木頭美人。
宣王的目光落在了她緊張得發抖的雙手上,真是木頭,怎會怕得發抖?
「用過飯了?」
宣王坐到床邊,問道。
香雲始終不敢看他,僵硬地點點頭。
宣王嗯了聲,使喚道:「過來替本王寬衣。」
香雲再怕,也不敢違背王爺丈夫的命令,她先站起來,再來到兩步之外的王爺面前,他個子可真高,坐著也沒比她矮太多。飛快看了一眼他的面容,香雲垂下睫毛,彎著腰,笨拙地去解他的領扣。
小姑娘的呼吸帶著淡淡的香氣,她戰戰兢兢服侍他時,宣王漫不經心地端詳著眼前的美人。她烏髮間的金絲步搖隨著動作來回搖曳,她長長的睫毛密密地垂著,她過於緊張,鼻尖冒出細細的汗珠,紅唇也無意識地輕抿。
酒色醉人,宣王突然來了興致,攬住她的腰往床上一帶。
香雲驚叫著跌在錦被之上,發間的步搖歪了,雲髻鬆散,更添靡艷。
宣王今晚興致很高,他也不懂自己為何會被一個傳說中的木頭美人撩成這樣,只是她真的夠木頭,剛開始還想推他,被他看了一眼就乖乖不動了。宣王滿意她的乖順,可宣王很快就發現,她不配合,他竟然無法成事。
宣王從來沒有遇到過各種情況。
他抬頭去看,只見美人緊緊閉著眼睛,臉白如紙,兩手攥著身旁的被子,瑟瑟發抖。
床笫歡樂事,至於怕成這樣?
宣王有瞬間的掃興,可他忽然想到,她沒有親娘,尚書夫人把她養成一個木頭美人,足見不是什麼好後母,大概也不會跟她說些貼己話,告訴她這事的妙處。
後母們面子活兒做的再好,不是親的就不是親的,子女真正需要什麼,她們不會上心,不會給。
宣王沒有憐惜過哪個女人,今晚卻想給徐家這個木頭美人幾分憐惜。
他躺到她身邊,拉起被子,然後將抖個不停的美人摟到了懷裡。
香雲還是在抖。
「沒人教過你如何侍寢?」宣王輕輕地撫著她肩膀,低聲問道。
香雲不知道昨晚的小冊子算不算魯氏教了她,只是王爺這麼問了,她便點點頭,希望他看在她沒有學過的份上,別為剛剛的事懲罰她。
「今年多大了?」宣王繼續問,轉移她的注意力。
香雲道:「十五了。」
其實她十六歲了,但徐家大姑娘十五。
宣王想起自己大婚時也才十五,與王妃謝氏的同房對兩人而言都是應付差事,毫無樂趣可言。
宣王不想讓懷裡這位懵懂無知的小美人抱著那種心情應付他。
「平時在家,有什麼喜好嗎?」
一兩句話無法讓她忘懷剛剛他的莽撞粗.魯,宣王循循善誘道。
香雲沒有任何喜好,至少在變成徐家大姑娘後,她沒資格有什麼喜好。
「我喜歡看書。」那是她唯一能打發時間的方式。
宣王又問她看過哪些書。
香雲久住尼姑庵,看得經書最多,有的經文她甚至能背下來。
不過王爺問起,香雲就說了些她來京城後讀的《女戒》、《女德》的這類。宣王對這種沒興趣,問她女紅如何,香雲一聽這話,才平靜下來的身子又抖了一下。
她不會女紅,見到針就全身發疼,連魯氏都放棄讓她學了,怕她的反常引人注意,刨根問底。
搖搖頭,香雲謊稱道:「我女紅很差。」
宣王懂了,魯氏委實刻薄,連所有閨秀都會學習的女紅都沒有教她。
一番談話下來,宣王對魯氏的印象極差,同時也遷怒了美人的父親徐尚書,如果徐尚書持家夠嚴,魯氏豈敢如此苛待原配留下來的嫡女?
因為對美人的同情,今晚宣王反而不急著與她圓房了,拍拍她的肩膀,低聲道:「睡吧。」
香雲如釋重負。
翌日有朝會,宣王天沒亮就起來上朝了。
香雲送走王爺,回房後也睡不著了,坐在床上回想昨晚,不太懂王爺到底有沒有生她的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