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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思杳知曉這老婦心中打什麼主意,不接她這話,只說道:「老太太要責怪孫兒,也請聽完這干人的供詞。待事情完結,孫兒任憑老太太處置。孫兒並無別意,只是不能眼看堂兄就這樣枉死!」說著,便向地下跪著的如畫喝道:「老太太跟前,你還不說麼?!」

  那如畫身子微微一顫,她在顧思杳手中已吃了無數苦頭,她兄嫂也在顧思杳的手上。

  早前一日,大少奶奶忽然說起,要她到西府那邊同二爺傳個私話。她早知大少奶奶同西府那邊的二爺不清不楚,只苦於沒有把柄。突然得了這個差事,只當天上掉下來的元寶,想也沒想便去了。

  誰知到了西府,二爺的面尚且不曾見到,便被蘭姨娘帶人扣了起來,關在暗房裡不見天日。

  起初連著幾日,除卻每日過來與她送飯的人外,並無人過來。沒日沒夜也不知過了多久,她只當自己要被關瘋了。

  便在此時,她哥哥卻忽然被放了進來,言說他們夫妻兩個如今都在二爺手上,勸她將關於三爺的事實說出來,不然一家三口有性命之憂。

  如畫只是個內宅婢女,被關了這些日子,早已嚇破了膽子,且腦子也不大清醒了,見哥哥如此勸說,又一心只想脫離這牢獄,竟而不用上刑,就自己把所知盡數倒了出來。

  顧思杳卻並沒放她,關押在西府暗房之中,直至今日。

  此刻到了堂上,如畫已知出了什麼事。然而她如今已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了,也顧不得顧忘苦會如何,當下開口說道:「三爺、三爺打從去年起,就私下逼迫我在大爺的日常飲食里下藥。」說著,又趕忙道:「三爺只說那藥是強身健體的好藥,只是平白給大爺吃,大爺必定不吃,他是一心為著大爺好,方才叫我私下放在大爺的飯食里。後面的事,婢子一概不知啊!」

  這話音才落,卻聽外頭暴喝一聲:「你這賤婢,死到臨頭了,還要來害我?!」

  說著,只見一人一陣風也似自外頭進來,留了一地的濕腳印。

  這人,正是顧忘苦。

  眾人見他來的匆匆,連避雨的蓑衣斗笠亦不曾穿戴,一身寶藍色長身直裰早已淋濕,鬢邊髮絲也不斷滴著雨水。

  顧忘苦大步上前,一把抓起如畫的髮髻,將她自地下揪起,目呲欲裂,大喝道:「賤婢,你毒殺了大哥還嫌不夠,還想害我?!」

  如畫又疼又驚,縮成一團,哆哆嗦嗦,一句話也不敢說,閉著眼睛,雙手縮在胸前,滿口哭叫道:「老太太、二爺,救我!」

  顧思杳面沉如水,清雋的臉上冷峻淡然,他一步上前,將如畫自顧忘苦手中奪出,口中道:「三弟,有什麼事也待她將話說完。你這般,是要脅迫證人麼?」

  顧忘苦看著顧思杳,那張平日裡風流多情的臉此刻猙獰無比,他冷笑了一聲:「二哥,你今日這到底是唱的哪一出?幾時串通了大哥房中的丫鬟,倒來誣陷我?聽聞你近來同大少奶奶走動頻繁,來往親近,原來連大哥房中的丫鬟也都收入囊中了?」

  顧思杳面色如常,淡淡說道:「三弟這話忒也可笑,眼下說的是大哥被毒害一事,三弟何必說這些有的沒的?三弟如若不是心虛,何不聽這婢子把話說完?」

  顧王氏亦在上頭說道:「思杳說的是,忘苦你且放開這婢子。」

  顧忘苦冷哼了一聲,放開了如畫,又掃了一眼堂上,看清了一旁跪著的幾人,不由心頭劇震,神色大變。

  顧王氏面色陰沉,嘴角微抽,向如畫道:「你方才那話,委實笑話,糊弄三歲孩子不成?什麼好藥,還要偷偷摸摸的給人吃?你說,是不是你一心要買住你大爺的心,所以弄了些下三濫的藥來偷給你大爺吃,結果把大爺害了?!」

  第115章

  如畫一經放開, 慌忙爬到顧王氏座前,扶著顧王氏的雙膝, 哭訴道:「老太太, 那藥當真是三爺給我的。我一個丫鬟,哪裡有門道能弄到這樣的藥?」

  顧王氏心裡焦躁, 往左右看了一眼,春燕與秋鵑會意, 上前將這如畫拖開。

  顧王氏請了請喉嚨, 向如畫喝道:「你這賤婢,當初在念初房裡時, 我便見你不大安分, 只是想著你是念初的人, 我懶怠管孫子房裡的事, 方才沒有理會。原來你竟有這等包天的膽量,毒害了你大爺,現下還想栽派給你三爺!這樣陰毒的使女, 家中豈能留她?!快將她拖下去,杖斃!」

  如畫曾在顧王氏房中服侍過幾日,後來顧王氏為掌控內宅起見,方才將她給了顧念初。

  姜紅菱曾有意將她發賣, 顧王氏聞知此事, 也全然不理,只說既是顧念初房裡的丫頭,便任憑她處置。彼時, 如畫對這老太太便已然心寒,但想著自己總算在她跟前服侍過一場,她總該念著些主僕情誼,然而沒想到今日竟要殺她滅口。如畫又驚又懼,氣急攻心,竟而雙眼一白,暈死當場。

  顧王氏瞧也不瞧她,只拄著拐棍不住頓地,大聲呵斥道:「你們都還愣著做什麼?!快將這賤婢拖下去打死!」

  堂中一眾家僕,竟無一人動彈。眾人垂首,雙臂貼身,默然不語。

  顧王氏心頭驀地升起了一股寒意,一雙老眼盯在了顧思杳身上。

  顧思杳淡淡開口道:「老太太莫急,如畫毒害大哥,自然饒她不得,但她算是個證人,還需的暫且留她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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