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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沐槐聽說,便向傅月明笑道:「你倒是聰明得緊,知道暗度陳倉呢。」傅月明一笑,又問道:「父親今兒可是去那新鋪子裡了?修繕的怎樣了,可能開張了?」傅沐槐皺眉道:「修繕已大致完工了,只余牌匾沒得,這也罷了。只是夥計並掌柜不好尋。經了前頭那場的事,我也不敢輕易用人了。」

  傅月明聽說,當即笑道:「我與父親薦一人如何?」傅沐槐奇道:「你素來只在家中閒著,哪裡認識什麼人了?」傅月明笑道:「也不是外人,就是咱們家的家下人罷了。」因說道:「就是咱們家裡如今管往鄉下買辦柴米的家人長更,我看著倒好,為人忠厚,又很有幾分力氣,在鋪子裡做個夥計該當充的過的。」

  傅沐槐聽她提及此人,心裡想了一陣,點頭道:「這人不甚伶俐,倒是老實,如你所說,確有一把力氣,讓他到鋪里當活計倒罷了。只是這掌柜的人選,可要仔細挑了。掌柜手裡管著帳本貨物,前頭柜上出些什麼亂子,也要出面打發,等閒人可充不過。」

  傅月明向前邁了一步,向著傅沐槐笑道:「女兒毛遂自薦,不知爹爹肯否?」

  ☆、第一百三十八章 離心

  傅沐槐夫婦二人聞言,登時齊聲說道:「這如何使得!你一個沒出嫁的姑娘,怎麼好在外頭的店鋪里拋頭露面的?!」

  陳杏娘又說道:「咱們家不是那等破落戶,叫女兒當街干勾當、討生活。你又是個行將出閣的姑娘,這時候讓人家弄出什麼閒話來滿城傳遍了,將來還怎麼嫁人?待熠暉回來,我們兩口子怎麼跟人家交代!」

  傅月明將嘴一癟,向傅沐槐撒嬌道:「父親之前答應過女兒的,怎麼如今又變卦了呢?父親每常教導女兒,說咱們生意人家,最重的就是一個信字。父親自家都先說話不算起來,往後還要怎麼說人?」傅沐槐說道:「話不是這樣講,前頭你只說到鋪子裡去,並沒說要上柜上做什麼掌柜,我故此答應你。你就是要學著看帳本,那也沒什麼不可以。但你要往前頭柜上站,去迎來送往,拋頭露面,那可決計不成!」

  傅月明笑道:「原是這樣,我說父親也是多慮。我並沒說要到柜上去,日前我便同父親商議過的。只在後面收拾一間屋子,掛上帳子,我在裡頭看帳,有事令丫頭傳話便了。我並不到前頭去的。」

  傅沐槐想了一回,終究覺得不妥,說道:「鋪子裡還有事,我先過去,回來再說罷。」言畢,同陳杏娘言語了一聲,便又出門去了。

  剩傅月明在屋裡坐著生悶氣,陳杏娘在旁瞧出來,說道:「老爺也是為了你好,你也不必生氣。那主意未免荒唐了些。」

  傅月明不說話,坐了一陣,回房去了。

  走回樓內,她便逕自進了內室,在床上躺了。小玉上來問話,她也不答。

  這般過了半日,她忽然坐起來,說道:「今兒老爺不在家,去把抱書喊來,說我有話要吩咐。」小玉不明其意,但看姑娘面色不快,便忙忙的走去喊人。

  片刻功夫,抱書到了,問姑娘有何吩咐。

  傅月明說道:「我有件事,要你出去送個信。」說著,心裡因想道:就這樣平白上林家的門,裡頭未必肯見,還是尋個由頭的好。便叫小玉將日前造下的香料包了些,又拿了自己親手繡的一個荷包,寫了幾個字,包在一處交予抱書,說道:「給林府送去,若是門上人問起,就說是我給林姑娘送些東西。」抱書應聲去了,她便又蒙頭睡下,一聲不吭。

  小玉上來說道:「姑娘近來是怎麼了,自打先生送了信來,就一直不歡喜。今兒一早出門時還好,回來就這個樣子。好容易把唐家一家子打發的離門離戶了,日子也清淨順遂了,姑娘該高興才是。」傅月明淺淺一笑,說道:「便是不順呢。」小玉不明所以,看她不肯說,也只好不問。

  正在此時,恰逢唐春嬌打外頭進來,見她睡在床上,便笑道:「這大青天白日的,姑娘怎麼泛起懶來了?莫不是昨兒夜裡沒睡好?」小玉見她進來,便往外頭去了。唐春嬌也不著意,就在一張椅子上坐了。

  傅月明也不說話,半日方才言道:「心裡有些不自在,故此躺躺。姑姑這是從哪兒回來?」唐春嬌說道:「才去看了看愛玉,她倒是越發寡言少語起來了。原說不過是個脫身的法子,現下竟真的入魔了一般,吃齋念經、早晚功課是一件都不落的。比那正經出家的弟子,還要虔誠些呢。」說著,因看傅月明不理睬,又想起早起小玉那場設計糟踐,便笑道:「姑娘這裡真是與眾不同,就是使喚的人,也都伶俐得緊。我從江南一路到這裡,再不曾見過這樣的人物的。」就把早起屋裡收拾衣裳的事,添油加醋的說了。

  傅月明耳里聽著這些話,心裡十分不耐煩,就說道:「丫頭既有不好,姑姑直著教訓便了,何必拐彎抹角的再跟我說?論起來,姑姑也是好人家出身,就到了這裡,老爺太太同著我,也並沒一人拿姑姑當個下人看待,吃穿用度皆不曾有所虧待。姑姑自己也要尊重些,自己立得起來,這些下人自然也不敢有玷。若是自家先倒了架子,也怨不得旁人說嘴了。」她心中不快,話便講重了。一席話,將唐春嬌說的面紅耳赤,訥訥無言。

  半日,唐春嬌又問道:「那間鋪子,現下如何了?拖得時日也久了,總要開張了罷?」傅月明說道:「今日聽父親說起,修繕已大致完工。只待尋到了夥計,添上貨物,選個日子就開張。」唐春嬌笑道:「既這樣說,姑娘前頭答應我的事,總要兌現了罷?」傅月明知她說的是那三成分子,便說道:「那是自然,總沒有虧了你的道理。」唐春嬌說道:「不是我小人,只是自古白紙黑字以為憑據。姑娘空口白話,我還是不大放心。不如姑娘立個字據與我,日後也好有個憑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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