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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春嬌聽聞,又趕忙笑道:「原來竟是煥春齋的,可是我眼拙了。聽聞煥春齋的脂粉最好,鮮香艷麗,又易著色,塗上更能潤澤肌膚,比城裡那些什麼老楊記、玉顏坊的都好。只是價錢也著實不菲,一盒胭脂能頂尋常人家幾日的開銷了!自來了徽州,我是只聞大名,未見真物。跟在我嫂子身邊,也難用得上什麼好東西。也就是姑娘這裡,還能開開眼界。」傅月明見她只是滿口奉承,面上堆歡,便向小玉使了個眼色。小玉會意,借著燉茶的由頭,走了出去。

  屋內再無旁人,傅月明便拉著唐春嬌的手,言辭懇切道:「我傅月明不是過河拆橋背信棄義的人,答應了姑姑的事,是必定兌現的。姑姑委實不必如此。」唐春嬌見她如此說來,不禁垂首默然,半日才道:「事到如今,我說句不怕你惱的話,你就是全不認帳,我也無法可施。我同姑娘其實也並無什麼深切的情分,只是那時候眼瞧著跟著我那嫂子是再沒什麼盼頭的。她不好了,我自然也不好。她若好了,也並沒我什麼好處,這才來找姑娘投了誠。姑娘那時候也正缺人手,咱們可算是各取所需,才有此約定。如今事情完結,姑娘可算是春風得意了。我也侄女兒兩個,只算是寄身此處。面上看著雖好,實則更如無根的浮萍一般,今兒漂在這裡,明兒還不知怎樣了呢。姑娘若要不認,我亦是無法可施。」

  傅月明聞說,微笑道:「相交下來才知道,我並不是那樣的人。若不然,唐姑媽走的時候,我大可袖手不理,任憑姑姑同愛玉妹妹一道跟了上路。說起來,母親於這事可是頗有微詞的呢。」唐春嬌連忙說道:「我自然知道姑娘是最重承諾的,只是白說說罷了。」傅月明笑道:「姑姑安心在這裡住著就好,不要總去琢磨那些有的沒的。老爺並太太都是心慈之人,不會如姑媽那般糟踐辱沒於你。」唐春嬌聽聞,想了半日,忽而起身望著傅月明屈身作福。

  傅月明連忙攔住,又說道:「姑姑有話但講無妨,這是做什麼?」唐春嬌說道:「我雖年小,今年也要滿十五了,正是說親的時候。老爺太太只怕不會容我住多久,也怕外人傳閒話。我的心事,姑娘是知道的,就求姑娘提攜了。」傅月明知她所說為何,然而此事卻委實難辦。陳昭仁與她乃是表姊弟,哪有表弟的親事,表姊插嘴的道理?前回她同陳杏娘議過此事,熟料才一張口,便為陳杏娘駁了回來。雖則母親的話也有幾分道理,她心裡卻知乃為前頭舅母陳氏向己求親不成,這姑嫂二人生了芥蒂,母親不願沾惹之故。

  想至此處,她亦覺此事十分棘手,竟比驅逐唐家還要難上幾分,當下只是娥眉緊鎖,一字不語。

  唐春嬌見她這幅模樣,只道她心生悔意,不肯相助,心中七上八下,一時禁不住便抽泣起來,拿著衣袖擦拭眼角。傅月明見狀,只得安撫道:「姑姑也不必這般煩惱,此事雖難究竟也還有限。姑姑前番為我臥薪嘗膽了一場,我心中也很是領情。姑姑且安心,我必然想法讓姑姑如意。」

  唐春嬌看她答應,這才收了淚,又破涕為笑道:「如此就多謝姑娘了,並非我故作此態,只是孤身一人飄零無依,無人主張又不肯輕許終身,也是前頭被我那殺千刀的嫂子給弄的怕了。姑娘不要見怪。」傅月明搖了搖頭,想了一回,又問道:「我只是奇怪,姑姑為何一定認準了我那表弟?你二人滿共也就見過幾面,並不曾深交,你又怎知他是個終身的倚靠呢?」唐春嬌聽她問起,不由臉上一紅。然而她性情爽直,並非世俗女子。毫無忸怩之態,當即回道:「

  這話說來也是怪,雖則我只見過他兩面,但這心思不知怎的就纏在他身上了。只是一心一意的想同他在一起,我也說不出什麼緣故名堂來。」

  傅月明聽聞,便試著問了一句:「即便不能作正也好麼?」唐春嬌聽了這話,面色登時一滯,低聲回道:「我雖不大在意名分,但也不願他身邊再有旁人。」傅月明聽了,更覺為難。唐春嬌這話又觸了她心上另一樁事,幾番湊在一處,更覺煩心。當下只坐在一邊出神,再不肯言語一句。

  半日,前頭太太打發人來請唐春嬌過去串珠花,唐春嬌趕忙起身去了。

  打她走後,小玉端了一碗蓮子進來,見姑娘煩心,便將茶碗遞了過去,說道:「這是午前燉下的,不很熱了,蓮子的芯沒摘,清心潤燥的,姑娘且試試。」

  傅月明接了過去,執起湯匙吃了兩顆,便連碗放在了一旁,不置可否。小玉見狀,便陪笑道:「姑娘今兒是怎麼了,看了先生的信,不歡喜也不言語。同二姐說了這一晌的話,倒更煩悶起來了。」傅月明不接話,只是淡淡問道:「卻才的話,你都聽見了?」小玉點了點頭,傅月明又問道:「依你所見,唐春嬌其人如何?」小玉想了一回,說道:「心眼多,機敏能幹,做起事來也乾脆利落,又很能審時度勢,倒不像唐家那樣的人家出來的姑娘。只是出身上不大好,娘家又沒了人,和表少爺不大般配。」

  傅月明點了點頭,說道:「論起來,她的出身著實上不得台面,只是有這段尋常女子難有的好處,我才將她的事應允下來。我知曉舅母的心思,總想替仁哥兒尋個家世好的女子,好來幫襯家裡。然而她卻忘了一節,若是打著這樣的心思,縱然有人肯把女兒嫁進來,日後事事仰仗人家的多了,難免就抬不起頭來。舅母那脾氣性格,又不是個耐煩的,若這媳婦是個溫柔和順一路也就罷了,倘或略有些剛強性子,未免要吵吵鬧鬧,家宅不合,那日子怎能夠過得舒心?這也就罷了,還有一則要緊。我素日裡冷眼瞧著,仁哥兒是個書生的性子,極不善打理家財。日後若頂門立戶的過日子,就是搬座金山與他,也不過是有出沒進,須得一房賢妻替他打理經營為好。這個唐春嬌論起才幹,自然是好的,出身又在那裡擱著,沒人撐腰也強勢不到哪兒去,又很是嘴甜伶俐,倒是個極佳的人選。娶妻旁的倒罷了,為人賢惠能幹才是頂要緊的。我也是看了這些時候,真心覺得好,又看她為咱們家的事忙碌一場,出力甚多,才答應下來的。只是此事著實不易辦,我也煩惱的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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