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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常安聞說,正欲言說:「我林家用得著靠他?」話到口邊,卻忽然憶起昔日父親於這季秋陽所下考語,便就轉了話頭,只說道:「這倒罷了,只是我不明白,你為何單單看中了他?如你所說,你也並不知那煥春齋就是他的產業,如此一來,他在你眼裡只是個一窮二白的書生罷了。難道,你當初竟就看上了個窮秀才麼?」傅月明面上微紅,低聲說道:「我心裡中意誰,是我的事情,無需與外人剖白。何況,我並不看重那些身外之事。」林常安聞言,默然不語,半日才喟嘆道:「罷了,你心有所屬,我亦不能相強。只是實在不甘,他到底哪裡比我更強些?」傅月明仰頭微笑道:「不是我輕狂,林公子且想想,除卻身世家門,公子倒還有哪一處比得過他?容貌且不消說,論才學,他是公子的老師;論才幹,煥春齋是他一手經營,公子開一家繡坊尚且弄的入不敷出;再說待人接物,言談舉止,他也比公子沉穩的多。再者……」說及此處,她面色微紅,低低笑道:「他並不如公子一般,四處招蜂惹蝶,欠下許多風流孽債。」

  林常安聽她此語,慌忙問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幾時欠下風流債了?」傅月明說道:「適才在白雲庵,我聽見公子同那慧靈師傅說話來著。」林常安聞聲,如遭雷劈,只是僵在原地一言不發。只聽傅月明又道:「公子若然無意,就不該收人家姑娘的東西,何況還是個出家人。公子既收了人家的東西,人家豈能不多想些!讓人家心裡存了念頭,又將人家的念頭給打落,公子當真是個無心之人。這也罷了,公子又做事不機密,讓人聽了去。我聽去倒沒什麼,若是讓別的什麼人,比如你家大夫人的身邊人聽見,豈不又弄出一場事端來?」說畢,略頓了頓,又笑道:「此事若放在先生身上,必然不會如此草率了結。」

  林常安垂首默然,好半晌才說道:「如姑娘所言,我除卻空有個富貴皮囊,竟是一無是處!姑娘不肯下顧於我,是理所當然。」傅月明見他言語有所緩和,方才說道:「林公子自謙了,是我高攀不上。林公子這樣的身家人品,豈無名門淑女相配?又何必執於我這樣一個商賈之女?」林常安苦笑道:「姑娘已將我數落的無地自容,又何必再來撫慰於我?林某尚知廉恥,不會糾纏不清。」傅月明微笑道:「我並非撫慰公子,只是實言相告,公子不必不甘。實在是你我二人,不相匹配。」

  林常安盯著她的眼睛,忽然輕輕一笑,說道:「我知道,你是怕我嫉恨熠暉,暗地裡與他下絆子?這個你安心,我林常安並非是那等心狹量窄的卑鄙小人。那日我便與熠暉擊掌為誓,不論你花落誰家,落敗之人皆不可糾纏不清,陰謀陷害。我林某還不是違背誓言之人。」傅月明聽說,這才得知這二人先前竟有如此約定,禁不住又羞又怒,又不好發作,一時便沒有言語。

  林常安又道:「也罷,既然得知姑娘心意已定,林某便也不再糾纏。咱們回去罷,免得他們等急了。」傅月明見他滿面失落,心中頗為不忍,但事至如此也是無可奈何,當下她只得硬起心腸同林常安回至轎子停放之處。二人上轎乘馬,再度啟程。

  轎內,小玉問道:「姑娘,這林公子拉你過去,說了這好半日話,為些什麼事?」傅月明便告與了她,心中只細細思忖道:若要送我回去,隨意打發個健壯僕人跟隨就是。林老夫人何必定要他林家長孫親送?這老太太想必算準了經了今日這一出,這回去路上林常安必要鬧出些故事來,叫我親口相拒,好斷絕了他的心思。這般一來,既不傷了他家大房夫人的顏面,又保全了林常安正房夫人的位子,當真是兩全其美。

  想及今日在白雲庵內種種情形,傅月明只覺這林家宅內詭譎紛紜,三步一伏,五步一陷,便是自己這樣一個外人也能牽扯進去,可見平日如何。自家門內那點點事情,與之相較竟如孩童把戲一般,當真上不得台面。想至此處,倒也慶幸自己不必去過這樣的日子。

  待轎子進城之時,小玉忽然低聲說道:「那慧靈孤身一人投至此處,不過聊以脫身罷了。此事若是掀翻,白雲庵必定容她不下,她未必有這個膽量去勾搭林公子。」傅月明聞言,微微一怔,旋即會意,只說道:「那又怎樣,這是他林家門內的事情。」小玉低聲嘆道:「斗的這樣厲害,我倒想起往日家裡的情形了。若非……若非我家裡幾個叔叔伯伯也是這樣四分五裂,我家也不致為人所乘,就落到這般田地。」傅月明只覺這話不好接口,便沒言語。須臾,那轎子便在傅家門上停了。

  傅沐槐夫婦得知林常安親自送女兒歸來,連忙整衣雙雙出迎。

  林常安雖是求親被拒,倒也並沒失了禮數,仍是打疊起精神,執晚輩之禮相待。傅月明下了轎子,同父母見過,便先進去了。傅沐槐要請林常安到堂上一坐,奉茶相待,林常安說道:「多謝員外好意,只是天色已晚,家中老爺太太記掛,須得早些回去。」

  傅沐槐聽說,也不好強留,只得罷了,臨走時又道:「過上兩日,便是小女生辰。十六那日,家中略備薄酒,請林家公子和姑娘一道來坐坐,以還此席。」林常安面色微黯,頓了頓說道:「那日家中有事,我是不便來的。舍妹倒是閒著,可來攪擾。」說畢,竟不待傅沐槐多言,就翻身上馬,告辭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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