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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般不知過了多久,傅月明方才將一隻香囊繡得了,抬眼一看,卻見桃紅手支香腮,已昏昏睡去,再望窗外天色已微微發白,竟已是五更雞唱時分。她慌忙將東西草草收起,將桃紅小心挪至炕上,進裡屋拿了一床薄被與她蓋上,自己方才進房脫衣睡下。

  她是熬了一夜辛苦的人,頭一沾枕便已沉沉睡去。

  這眼闔上還沒多久,天已大亮。小玉先自醒來,因昨日傅月明有交代,連忙走到裡間叫姑娘起床。

  傅月明強自睜開眼,見是她,便輕聲說道:「我今兒再爬不起來了,香囊我繡得了,在外間的繡筐里。你拿著,把我素日裡用的薰衣香塞些進去,到二門上叫小廝天安送到煥春齋去。」小玉聽說,又問道:「送到鋪子裡去,經了好幾人的手,怕先生拿不到。」傅月明笑道:「不妨事,他既然說行,必然行的。」小玉見她精神十分萎靡,也不好聒噪,便依她所說自去行事。

  打發了小玉出去,傅月明又睡了一個時辰,方才起身。桃紅先她一步醒來,聽見動靜,連忙進來服侍。

  梳洗才畢,小玉便自外頭進來,手裡還拿了個小小的包裹。傅月明見了,便問道:「東西可送去了?這又是什麼?」小玉答道:「天安送到人柜上去了,那掌柜聽聞是咱們家去的人,便拿了這包裹過來,說是先生吩咐叫交予姑娘的。」

  傅月明聽了,趕忙叫拿過來,親手解開盤扣,只見裡頭放著幾個青瓷小罐,卻並非煥春齋慣用的。旋開蓋子一瞧,裡面卻皆是胭脂香粉等物,雪白艷紅,清香膩滑,正與先前他所贈一般。她先是一怔,隨即醒悟:自己膚質敏感,用坊間所售脂粉易起疹子,也就是先前他所贈特製的香粉方才合用。如今他即將離開徽州,這樣的脂粉自是無處可買,便早早的替自己預備下了。想及此處,她心中一甜,不覺笑意盈腮。

  小玉瞧出來,蓄意笑道:「這先生也真是的,昨兒來時一併拿來就是了,何必再要人轉交呢?豈不多一層麻煩!」傅月明瞪了她一眼,說道:「昨兒他親自過來,怎好拿這些胭脂水粉、瓶瓶罐罐的上門!」小玉一吐舌頭,嬉笑道:「姑娘這等護著郎君,一句也說不得了。」傅月明臉上微紅,嘴裡卻說道:「平白無故,你說他怎的?!」小玉笑著賠了個不是,傅月明也不再提起,只吩咐把脂粉收在了妝奩里。

  自打季秋陽離了徽州,傅月明心裡頗有些空落落的,每日只在屋裡做些針線,或到上房陪母親說話。林家終是選了個中間人,說和生意事由,傅沐槐每日都出門應酬,商談生意,倒將家中的母女二人丟的閒靜了。

  這日,正是午後時分,綠柳忽然自唐家過來,說是奉了姑太太並表小姐的命,送些自造的點心過來。在上房裡見過太太,陳杏娘留她說了會兒話,綠柳因笑道:「那邊姑娘做了幾朵絹花,叫我來送與太太並二位姑娘戴。」說著,便將那一盒子絹花拿出。

  陳杏娘看了一回,見是芍藥、牡丹、玫瑰的花樣,都是用大紅大紫的綢緞做的,嫌過艷了,便說道:「我老人家了,不好這等花花黎黎的。你都拿給她們兩個去罷。」綠柳應了一聲,便出了上房,往後園裡去。她是傅家出去的人,自然也無需人引領路途。

  走到後頭,她先與傅薇仙送了絹花。傅薇仙被禁足堂里,見有人來,倒也高興,留她坐了好一會兒,又說了些體己話,方才放她出去。她這才奔愛月樓而去。

  行至廊下,卻見小玉正在廊上翻弄許多花草,便笑著上前說道:「妹妹做什麼呢?姑娘可在裡頭?」小玉見她過來,起身笑道:「姐姐來了,姑娘在明間裡呢,姐姐只管進去。」說著,又蹲下擺弄花草。

  綠柳邁步進屋,行進明間果然見傅月明在炕上坐著,正自低頭穿針,連忙上前見過。

  傅月明見她過來,頭也不抬的道:「今兒怎麼有空過來?」綠柳便將前頭的話又說了一遍,又把絹花拿了出來。傅月明叫桃紅收了,方才笑著讓她坐了,略寒暄了幾句,便問道:「那邊可有什麼動靜?」綠柳點了點頭,說道:「唐姑娘要我捎幾句話過來,要姑娘早拿主意。」傅月明便道:「什麼話?」綠柳見屋內無人,便說道:「唐姑娘讓我來問姑娘一句,姑娘可丟了一條汗巾子?」傅月明聽她這話出有因,便停了手裡的針線,先不答話,只問道:「怎麼?」綠柳便說道:「唐姑娘說,上個月一日,她來咱們府里,瞧見上房的冬梅,鬼鬼祟祟的拿了條松花色汗巾子與表少爺。當時,唐姑娘只疑他們兩個有什麼爛帳,並沒理會。這幾日無意間卻聽見表少爺私底下在籌謀什麼,似是要拿那汗巾子來逼迫姑娘就範,故而打發我來問問。」

  傅月明聽說,這才想起前些日子被風颳去的那條汗巾子,原來竟叫冬梅拾了去,竟還叫她當做人情,轉送了唐睿!這樣貼身的東西,叫男人得了去,確是個麻煩。她心中思忖了一陣,又疑心是這綠柳為唐睿所遣,來探自己口風的,思前想後了一陣,便說道:「那汗巾子並不是我的,他拿去也是白饒。只是此物既出自咱們家裡,便不知是哪個的,叫他一個男人拿了去也是不好。想法子,還是拿回來的好。」說著,又問道:「他卻打算怎麼逼我就範?」綠柳話未出口,臉卻先紅了,看了桃紅一眼,只不言語。

  傅月明看出端倪,便叫桃紅先出去,綠柳這才湊上前來,附耳低聲說了幾句。傅月明聽聞此言,登時羞怒不已,將一口銀牙暗咬,切齒道:「這廝竟如此不知廉恥!行的出這樣下三濫的伎倆來!」綠柳說道:「表少爺只是有這個打算,只是暫且還不知從何處著手,故而一時並無動靜。只是姑娘還要早早做個預備,別吃了他的暗虧才好。」傅月明點頭冷笑道:「我自然明白。」說著,又瞧著綠柳微笑道:「你近來辦差很好,我心裡很是喜歡。得事情完結之時,我必然再討你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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