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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丫頭們平日裡常在一處說笑嬉鬧,今雖眼見有難,卻又怎肯供了旁人出來,一時都不出聲兒。陳杏娘怒氣上頭,便向外頭喝道:「去叫小廝拿荊條來,把這些沒王法的小娼|婦們一個個抽起來!待打得爛爛的,我再瞧她們說不說!」原來,這陳杏娘平日裡本是個溫和敦厚之人,今日卻是迭遭不順,平白受了宋氏一頓悶氣,吃多了幾杯酒,又遇上家聲內賊,酒勁兒發作,幾番怒氣湊在一處,登時就發作起來,才會有此言語。

  一旁田姨娘與傅薇仙母女二人見上房的惱了,忙躲得遠遠的,一聲兒都不敢出,唯恐惹火上身。傅月明眼瞧母親在氣頭上,亦不好硬勸,只在椅上坐著。

  那起丫頭們,聽聞要讓小廝拿荊條來抽,個個都慌了。就有蕙蘭嚇癱了身子,連連叩頭,嘴裡說道:「求太太饒恕,那壺、那壺是綠柳抱著的。」她一聲落地,眾人便齊齊看向綠柳。綠柳亦唬得魂不附體,和衣而抖,顫著聲說道:「太太明鑑,那壺我確是抱著的。然而中途我走去淨手,就放在桌上了,再回來時便不見了,我還道是別的姐妹拿去了。餘下的,我並不知情。」

  她此言一落,還不待陳杏娘發話,傅薇仙便插口冷笑道:「這話真是糊弄鬼呢,敢情那壺是長翅膀飛了!你是姐姐的丫頭,你不乾淨姐姐也脫不得干係。你還趁早認了罷,免得皮肉受苦,還拖累旁人。」

  傅月明聞言,當即說道:「妹妹這話的意思,是我心裡要這把壺,叫綠柳瞞昧了壺不成?!」傅薇仙鼻子裡哼了一聲,說道:「我可不敢這樣說,然而姐姐手裡使出來的丫頭,姐姐心裡清楚。」傅月明淺笑道:「既如此說,沒了這把壺我也脫不得干係了。橫豎咱家就這麼大,今日前頭又都是人,綠柳出不了二門,後頭各處想必家人都尋遍了的。就請母親做主,帶人到我屋子裡搜上一搜,也讓大夥除除疑。」

  ☆、第十四章 旗開小勝

  她此言說畢,眾人皆有些面面相覷。丟失物件,以往也曾有過幾次,然而搜主子們的屋子,倒還是頭一遭。陳杏娘兀自猶疑不定,傅薇仙隱約覺得有些不好,便急忙說道:「這也是荒唐,丟了一把壺,就要搜姐姐的屋子,哪有這樣的道理!倘或開了這個先例,往後任丟些什麼,都要搜屋,長此以往豈不家反宅亂!依我說,還是好生打著問這些丫頭們。所謂監守自盜,我看還是綠柳的手腳!」

  傅月明微微冷笑,開口說道:「依著妹妹前頭的話,綠柳是我的丫頭,她不乾淨便是我也脫不得干係。何況如今綠柳並不肯說,你就是打死了她,不過爛臭了這塊地,能得個好處也怎的?還是把那壺尋出來才是正理,一昧濫施刑罰,狠毒不說,還於事無補。」說畢,便向陳杏娘道:「還請母親做主,女兒身正不怕影子歪,以此證個清白也好。」

  其時,堂上鴉雀無聲,眾人皆屏氣凝神,齊齊的望著陳杏娘。陳杏娘掃了地下眾人一眼,心中也覺只這麼亂著不是個事,便道:「月丫頭說得有理,然而不獨她的屋子要去,這些丫頭們所到之處、個人的屋子皆要細細的搜過。待有了壺,再說別的。」言畢,吩咐管家媳婦馮氏在堂上看住眾丫頭,她便親自率了幾個家人僕婦往園子裡去,傅月明趕忙上前扶了。田姨娘與傅薇仙對視了一眼,心懷鬼胎,也緊隨其後。

  眾人先到園中,幾個僕婦將地上、花叢中、山石洞子裡等各處角落一一尋了一遍,卻哪裡得那壺的影子?便直奔傅月明的住處、愛月樓而去。

  進得樓內,陳杏娘倒有些束手束腳,不知說什麼為好。傅月明卻先行笑道:「雖則這兒是我的屋子,但為搜查起見,請母親不必顧忌,只要見個分明才好。所謂拿賊拿贓,也不要白白冤了綠柳,倘或並非她所為,薇仙妹妹可要去給她陪個不是才是。」傅薇仙看了她一眼,淡淡說道:「這個,不用姐姐說。」

  陳杏娘見她如此說來,便叫眾媳婦們穿堂入室,將妝奩箱籠盡數打開,仔細翻找。折騰了半個時辰,連個金渣滓也沒瞧見,哪裡有那壺?傅月明便笑睨著傅薇仙,一字兒也不言語。傅薇仙臉上也掛不住了,強說道:「綠柳盜了壺也未必就放在屋裡,或許藏在別處也說不準的。」陳杏娘早已存了些氣惱在心裡,登時便沖她喝道:「後頭就這麼大的地方,園子裡已是找遍了的,連根針兒也尋得出來了,還能往哪裡去!恁大點兒的小孩兒,這樣的不曉事,在旁戳嘴戳舌的,就會生是非!」說著,又瞟了田姨娘一眼,說道:「田姨娘也不好生管教管教,看看這兩日薇仙可還有半絲兒規矩麼?成什麼樣子!」

  一席話說得這娘女兩個粉面發紅,羞愧難當。那田姨娘眼見正房發怒,連忙上去拿甜話撫慰。傅月明冷眼旁觀,見田姨娘又要打諢,旋即說道:「適才母親說過,但凡今日在後頭宴席上伺候的丫頭所在的屋子,都要仔細搜過。如今我屋子裡沒有,園子裡沒有,這後頭就只剩薇仙妹妹那寧馨堂了。咱們去瞧瞧?」

  傅薇仙面上青一陣白一陣,原先蕙蘭散席之後悄悄告與她,曾見綠柳在席間往後頭去了一遭。今番丟了壺,她只認作是綠柳偷盜家財,藏在傅月明的屋裡。她本性急躁,近來又連番失利,眼瞧傅月明風頭日盛,滿心只要打壓,今日遇上這樣的大好時機,不及細思就當面發難。她本意是要令傅月明落個督下不嚴之罪,一個丫頭尚且管教不好,又怎有顏面執掌家務,再往後她說出話來也沒了力道。熟料,這次她竟是走了眼,那金執壺並不在此處,讓太太當面斥責不說,還引得眾人要搜自己的屋子,真正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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