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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精靈一樣,魔族無需通過睡眠恢復體力, 因此匪玉不會在任何不安全的地方進入睡眠狀態。

  在和禰鳩相識之前,匪玉從未在任何人面前入睡,即使親信也一樣。

  但禰鳩並不知道這件事,對他而言,匪玉的睡顏稀鬆平常。

  他低下頭,正好看到了匪玉閉著眼睛的模樣。

  匪玉雙目低垂,睫毛細碎地擋住了單薄的下眼瞼。他的皮膚光潔清透,當陽光灑落在臉上時,甚至能看清太陽穴處淡藍色的毛細血管。

  沙發就在窗戶旁邊,禰鳩擔心陽光太刺眼打擾到匪玉休息,想關上窗簾。

  窗外,是一泓靜謐的淡水湖。晚春的草原一片嫩綠,順著山坡延伸到遠處,草葉間還間雜著星星點點的白色野花。

  天空澄澈而透亮,萬里無雲,與帝星春季灰濛濛的天色截然不同。

  這裡並不是帝星,而是麥哲倫雲和銀河系交界處的「伊甸」。

  伊甸星是魔君送給人皇的禮物,被視為魔族和人類友誼的象徵。

  在伊甸星上,種植著一大片曾被認定為滅絕的植物,名叫龍涎薔薇。

  這些植株都是魔君栽種的,在十多年間,龍涎薔薇大量生長,已經開滿了整片草原。

  自禰鳩即位,已過了四年之久。

  在這四年內,他逐步廢除政府中羅爾森的殘黨,並改變羅爾森時代故步自封的經濟模式,主動與其他種族通商。在他的治理下,帝國漸漸強盛起來。

  禰鳩剛抵達這顆星球時,就想再去那片草原看看。

  然而現實往往不能如願,即使身處伊甸,他也無法擺脫公務,不得不每天呆在辦公室里。只有來照顧生病的匪玉時,能短暫地脫離公務、喘口氣。

  更何況時間已經過去那麼久了,禰鳩也不記得草原到底在哪裡。

  禰鳩有點口渴,他端起茶杯時,戒指撞在杯壁上發出了清脆的響聲。

  他下意識地放輕動作,掃了匪玉一眼——幸而他沒有被這聲脆響吵醒。

  禰鳩撫摸著匪玉的額頭,發現他的臉頰和額頭還是有些發燙。

  「魔族竟然會患上人類的疾病,聞所未聞……」禰鳩自言自語,「難道是因為長時間和人類一起生活,而被影響了嗎?」

  匪玉剛生病時,禰鳩曾諮詢醫生他感冒的原因。

  醫生的回覆是「呼吸道交叉感染」,他當時欲言又止,在躊躇許久後,小聲提醒禰鳩儘量避免在生病期間進行任何親密行為。

  禰鳩想起醫生的話,臉再一次熱起來。

  他低下頭,眉心抵著匪玉額頭,兩人的睫毛互相纏繞。

  匪玉看起來睡得很熟,禰鳩偷偷朝他湊過去,像小鳥一樣,悄悄啄了一下他的嘴唇。匪玉的嘴唇柔軟而溫熱,他身上的香味縈繞在禰鳩鼻尖,令人聯想到清晨的松樹林。

  匪玉沒辦法再繼續裝睡了。他偏開腦袋,低聲說:「不要靠近我,會傳染。」

  禰鳩從鼻子裡哼出一聲朦朧的「嗯」以示回應,接著握住了匪玉的手,和他十指相扣。兩人中指上的銀戒交疊在了一起。

  禰鳩單膝跪在沙發邊緣,朝匪玉傾斜過去,壓在他身上:「沒關係,我剛退燒沒幾天,不會那麼快就再次感冒的。」

  禰鳩顯然高估了發燒對匪玉的影響。匪玉反手抓住他的手腕,略一用力,十分輕鬆地將他翻了過來,結結實實地摁倒在沙發上。

  禰鳩只感覺身體一輕,就忽然落了下風。

  匪玉彎下腰來,湊到禰鳩耳邊說:「你有些得寸進尺了。」他的聲音又低又沉,羽毛似的從禰鳩耳邊滑過,帶來一陣輕微的瘙癢感。

  禰鳩沒把匪玉的威脅放在心上,他把硌到自己的靠枕抽出來,朝另一張沙發丟去:「別鬧了,我等下還有一場線上會議要開。」

  匪玉安靜地望著禰鳩,忽然俯下身,像野獸一樣迅速地咬住了他的脖子。匪玉沒有收住力氣,尖利的虎牙刺破了禰鳩的皮膚。

  匪玉嘗到一股血腥味,連忙鬆開嘴。

  禰鳩感覺脖子上傳來一陣刺痛:「又咬出血了?」

  不等匪玉回答,禰鳩慌慌張張地從沙發上跳下來,穿過走廊直奔衛生間。他衝到鏡子面前,扒開領子查看自己被匪玉咬了一口的脖子——不出所料,皮膚上出現了一個月牙形的咬痕。

  這個痕跡很新鮮,傷口呈淺紅色,形狀工整,邊緣還微微冒出細小的血珠。

  咬痕烙在他白皙的皮膚上,顯得異常刺目,一晃眼就能注意到。

  禰鳩的眉頭漸漸鎖起來。

  衛生間的門被打開了,匪玉從門後探出頭:「傷口嚴重嗎?」

  禰鳩沒給他好臉色:「你自己看看。」

  匪玉悄無聲息地走進衛生間,看到了禰鳩脖子上的血跡。

  相比魔族,人類的**極為脆弱,幾乎像一個易碎的陶瓷人偶。在和禰鳩相處時,匪玉總是控制不了自己的力氣,經常不慎弄傷他。幾周前,他還在禰鳩身上留下了一塊塊青紫的淤傷,疼得禰鳩一周沒讓他靠近自己。

  匪玉皺起眉,內疚地吻了吻他的傷口,舔去血珠。

  他老老實實地道歉了:「嗯,我太用力了,對不起。」

  「這不是我生氣的原因。傷口不深,就算放任不管,幾天後也能自行癒合。」禰鳩用紙巾擦拭咬痕,小聲抱怨,「我說了不要在明顯的地方留下印子,其他人會說閒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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