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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苦了。」江沉說,「晚上就交給我吧。你們晚上睡熟點,聽到什麼也別動,我怕他不肯出來。」

  彭彭沒憋住笑得嘎了一聲,立刻捂住嘴,小聲嘟囔,「擱這逮耗子呢。」

  鍾離冶果斷踹了他一腳。

  江沉無心開玩笑,只要提到千梧,他心就揪著。

  到這一步,這是千梧的本已經是板上釘釘,這對他們、對這條神經里所有玩家而言都算是個好消息,只是他不知道神經對千梧做了什麼。

  凌晨一點一刻,黑黢黢的房間裡,另外三人都睡熟了。

  江沉等的就是這一刻,小時候他和千梧半夜溜出來在江家的大房子裡行動,一般都是在一點一刻到一點半之間出動。

  江沉在黑暗中無聲地起身離開房間。

  整個小木屋裡都一片漆黑,他完全憑第六感和摸索找到了樓梯口,回頭看一眼無人跟出來,於是掏出紅燭摩挲。

  摸了好久,這個千梧遺留道具才不情不願地亮了一簇火苗起來,但光亮很微弱,半死不活的。

  江沉只得勉強用了,他沒有穿那雙走起路來咣咣作響的軍靴,腳隔著一雙襪子踩在有些木刺的台階上,回到樓上起居室。

  空氣中黃油餅乾的甜香未散,但周圍沒有任何身影。江沉在樓梯口站了一會,他的直覺也同樣告訴他,千梧不在這。

  火光與燭光幽暗,他心情沉重地拿著蠟燭走到廚房操作台旁,倏然一僵。

  烤盤上是一張光禿禿的烘焙紙,一整盤餅乾不翼而飛。

  江沉感覺自己在燭光後瞪大了眼睛,他難以置信地揭開旁邊盛熱巧克力的壺蓋,拎起來在燭光下往裡看了看。

  也是空的。

  來晚一步。

  江沉感到窒息。

  窒息中,還有一絲說不清的焦躁。他呆呆地站在空巧克力壺和空托盤前愣了一會,忽然覺得此時此刻此地,他竟然和二十年前的媽媽產生了共鳴。

  有一陣千梧很挑食,媽媽為了哄他多吃蔬菜,會用甜食引誘。但常常是被勤務兵叫走處理一件緊急事務,一個轉身回來,千梧面前的點心盤空了,蔬菜一口沒動。

  大概……媽媽那時就是這麼一種窒息而焦躁的心情吧。

  江沉站了一會,忽然又覺得有點好笑,他低眸無奈而心酸地勾了勾嘴角,隨手把空壺和托盤也放進水池。

  客廳里空蕩蕩,壁爐里的火也比睡覺前稍微弱了點,但火光還是足以照亮沙發區域。

  江沉掃了空蕩蕩的沙發和茶几一眼,無奈地拿著紅燭轉身下樓。

  走到樓梯口時,他的動作忽然一頓。

  靜謐中,男人高大的身形仿佛忽然僵住了,許久,他緩緩回過頭來,目光再次落到那塊地毯上。

  地毯上的幾何線條在之前看像是相框,但在此刻微弱晃動的火光下,光與影仿佛產生了一種奇妙的透視感。

  那種熟悉的感覺又來了。

  怎麼形容呢……

  江沉抖滅了蠟燭,無聲地走近,隔著襪子又踩上那塊地毯。他稍微側了側身,不讓身子擋著壁爐的火光,看著腳下地毯邊緣的線條。

  其實,不像相框。

  更像是一道門。

  很熟悉,又很陌生。因為那是一道在他生活中消失了足夠久,但卻又永遠橫亘在他記憶中的一道門。

  江沉喉結動了動,彎腰兩手端著茶几下緣,一用力,把茶几翻了過去。

  之前鍾離冶和彭彭是抬著它垂直向上,沒有左右挪動,江沉的關注點也不是地毯,而是地毯下面。

  但這會茶几完全翻過去,才暴露出它下面壓著的毯身。

  ——它下面壓著的地毯上,有一柄黃銅色門把手的圖案。這樣完整來看,這個地毯的圖案就是一扇門。

  江沉盯著「門把手」幾秒鐘,毅然決然地伸手在那附近用力地推了下去。

  天旋地轉。

  空間感仿佛在一瞬間被徹底剝奪,又在一瞬間被重新灌回。江沉站在記憶的門框,回頭,背後是一片吞噬的黑暗,面前是九級向下的台階。

  整個空間舉架高達八點二米,比大學裡最受歡迎的圖書館更恢宏。棟棟書櫃頂天立地,需要靠樓梯和取書器才能拿到最上層的書。而最遠處一個書櫃角落裡還有一處小小的軟床,那是曾經父親溺愛千梧,讓勤務兵放進來的,瞬間打破了藏書房莊嚴巍峨的氛圍。

  江家老宅的書房。

  江沉心跳仿佛停止了,他不動聲色地反手在身後關上門,踩著台階下到地面,往記憶里專門放藝術集、畫冊的那一排書架走去。

  拐過熟悉的拐角,他聽見了一個很熟悉的翻書和咀嚼聲。

  一頭漆黑軟毛的八九歲的千梧,穿著他記憶中熟悉的睡衣,坐在小梯子上咔嚓咔嚓地嚼著黃油餅乾。

  他一手拿著一個小小的取書器,遠處兩米外的書架上架著一本畫冊,小千梧很怕弄髒書,一邊吃餅乾,一邊用取書器的夾子端艱難地把兩米外的畫冊翻了一頁。

  聽到聲音,他一下子回過頭來,瞪著眼睛瞅江沉。

  「你誰?!」小千梧震驚,下一秒立刻又說,「你沒看見我!」

  「……」

  江沉傻了。

  作者有話要說:大妖千梧(劃掉)

  小妖千梧(對勾)

  小神經嘆息:我可真是個偉大的造物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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