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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很喜歡的作家余華老師有本書我雖然沒讀過,但始終把它擺在家裡最顯眼的地方,恨不得將其裱起來掛在牆上,因為我覺得那本書名簡直說的就是我。

  那本書叫《我膽小如鼠》。

  我膽小如鼠。

  慫如受了驚的兔子。

  周含章這人難搞,我突然在想,如果他看了我的筆記覺得我在胡說八道,他會不會直接把我和我的筆記本一起順著窗戶丟出去?

  我雙手抱著咖啡杯,看向旁邊那扇窗戶,覺得那將是我最後的歸宿。

  我上一次這麼緊張還是面對導師的時候,那時候總覺得自己畢不了業了,在導師面前甚至大氣兒不敢喘。

  如今,噩夢重現,讓年輕的我再次嘗到了生活的苦。

  周含章這個噩夢一樣的男人竟然不聲不響地坐在那裡看我的筆記看了一個多小時,這一個多小時裡,我喝完了咖啡,又因為咖啡利尿,無比想上廁所。

  我憋得不行,使勁兒夾著腿,憋到一身大汗渾身發抖。

  但我不敢吭聲,更不敢動,也不知道為什麼,我怎麼就這麼害怕這個男人。

  等到周含章合上筆記本抬起頭來看我的時候,他愣了一下,問:「你怎麼了?」

  此時我已經快靈魂出竅,說話的時候聲音都是顫抖的。

  太委屈了,社畜的生活真的說起來都是淚,我開始後悔,如果我因為這個男人膀胱炸掉了,怕是真的不值得。

  我說:「周,周老師,我……我想上廁所。」

  周含章竟然笑了。

  他竟然笑我。

  這個人真的不行,竟然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

  再說一次,難怪他這麼大歲數了還是光棍一個!

  活該啊活該,禍害啊禍害。

  「去。」

  「謝主隆恩。」我起身夾著腿就跑,不用想都知道當時的我有多滑稽。

  想我曾經也是風度翩翩美少年,文學院有名的才子帥哥,如今卻仿佛一個跳樑小丑在周含章面前不知疲倦地表演著。

  我顏面掃地,不如歸去。

  大概因為憋尿憋得太久,我的器官已經麻木,這一泡尿尿得那是費了好大的勁,我一邊痛苦一邊爽。

  王菲那首歌不是唱麼:情像雨點似斷難斷。

  我是尿似斷難斷,尿了好半天,最後也不知道究竟尿乾淨沒有,反正覺得差不多了,就收手了。

  我在廁所整理好心情,洗了手,又照了照鏡子,然後儘可能讓自己看起來瀟灑依舊地走出了廁所。

  周含章又站在窗邊抽菸,窗戶大開著,冷風呼呼地往屋裡吹。

  桌上有本書,封面被吹開,紙頁被吹得唰唰響。

  我走過去,冷得翻了個白眼。

  「周老師,您不冷嗎?」我的潛台詞是:您老人家趕緊把窗戶關上,我冷。

  他轉過來看我,絲毫沒有關窗的意思,反倒是靠在窗邊打量我。

  我討厭被人這樣打量,我知道自己帥,但你也不能因為看帥哥不花錢就這麼肆無忌憚啊!

  「你叫什麼來著?」

  第幾次了?我真的累了。

  「白未。」我耐著性子說,「白天的白,未來的未。」

  他點點頭,問我:「咖啡好喝嗎?」

  這算什麼問題?我還以為他終於要開始跟我討論他的作品了。

  「好喝。」我本來想說一般,但是周含章這個人,我得捧著他。

  周老師什麼都好,長得帥有才華,連咖啡煮得都比別人家的咖啡好喝!

  我說:「好喝到我恨不得再來一杯。」

  周含章輕笑了一聲:「那再來一杯?」

  還是不用了,我喝了咖啡就想尿尿,不停地在別人家裡上廁所真的挺尷尬的。

  「不了不了,不麻煩了。」我說,「喝多了晚上我會睡不著。」

  「周老師!」

  周含章好像被我的一驚一乍嚇了一跳,他手一抖,菸灰掉在了衣服上。

  「下雪了。」我不是沒見過雪的南方人,但這是今年的第一場雪。

  我走過去,站到窗邊,風還是很大,還是很涼,雪花被風裹著吹到我臉上,冰冰涼涼的很提神。

  周含章也轉過來,他抽著煙看著外面。

  「您在《野渡》的後記里說過,那本書寫於一個冬天,開始動筆的時候剛好是那年的初雪。」

  我看向周含章的時候,發現他也在看我。

  他「嗯」了一聲,把視線轉移到院子裡。

  這場初雪來得突然又莽撞,很快就把這個世界給染成了白色。

  空山茫茫,雪落無聲。

  我說:「周老師,沒想到今年的初雪是和您一起經歷的。」

  第16章

  16

  我一直覺得雨和雪都是浪漫的事物,它們的本質雖然只是尋常的自然現象,但人類總是能給它們賦予很多詩意,它們也總是回報給詩意的人類獨特又美妙的氛圍。

  本科的時候有一次我在圖書館門口避雨,隨口說了句「枕上詩書閒處好,門前風景雨來佳」,當時站在我旁邊的學姐笑著說:「你們文學院的男生都這麼浪漫這麼出口成章嗎?」

  我當時十分臭屁地說:「當然不是,只有我。」

  現在想想,那會兒到底在得意個什麼勁兒啊!

  不過我確實喜歡雨和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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