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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會,我覺得很有意義。」

  喬安笑眯眯:「如果一點血失效,那就多喝一點,這不就可以苟得更久一點。」

  李稷不想她這樣執迷不悟,臉上隱忍著怒氣:「安妹——」

  「這件事就這麼定了。」

  喬安突然冷下臉:「李稷,你別忘了,你不是一個人,你身後還有我,還有母親,還有天下億萬萬的臣民!你好不容易結束這個亂世,天下終於得以休養生息,母親還等著我們回去,百姓們還殷殷期待著未來的太平盛世,如果你這個時候死了,母親怎麼辦?天下怎麼辦?!」

  李稷一滯。

  「虱子多了不愁,我已經懶得和你計較你瞞我的事,但不代表你可以想怎樣就怎樣。」

  喬安猛地奪過他手中的藥碗,重重放在桌上,灼灼直視著他的眼睛,冷笑:「我們既然在一起,你的命就不只是你的,也是我的!我還沒有膩歪你,你就不能死,放點血算什麼,否則我白給你折騰幾年,又白給你玩幾個月,你就一死了之,人都沒了,我才是真正虧大發了?!」

  方愈:「……」

  方愈在牆角縮成一團,塞住自己的耳朵,恨不得瞬間變成空氣,當場屏蔽他們倆的打情罵俏!

  她一臉理直氣壯,李稷被堵得啞然無言,喬安看他氣勢默默弱了下去,眼皮懶懶一抬,扭頭直接朝方愈喊:「你把藥碗拿出去加熱完了再端回來給他喝,我辛辛苦苦放的血,我看他還敢不敢給我再放涼。」

  話是朝著方愈說,可是意思卻分明是朝著李稷去的。

  方愈小心翼翼抬起頭,看見李稷攥著拳,緊抿著唇站在那裡,卻硬是說不出話,一時對喬安升起排山倒海般的欽佩。

  真是一物降一物,他還以為今天他們倆要大打出手呢,結果三言兩句,剛才還氣勢洶洶的李稷愣是被堵得無話可說。

  方愈心裡高興,但是也不敢多待,生怕被殃及池魚,應了一聲抄起藥碗顛顛就跑出去。

  營帳里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喬安轉過頭,看著李稷。

  他繃著臉看她,眼睛幽黑深邃,像是星夜無垠的天空。

  他不像那九重天上的帝君陰沉倨傲,不像那殺父兄奪位的帝王那樣戲謔成熟,不像那美麗高貴的神明那樣傲慢而嬌縱任性。

  他更像一個普通人,一個真實的、因為從來飽經苦難,而被迫從出塵的青竹磨礪成鐵血烈刃的青年。

  他身上總是有一種複雜對立的氣質,深沉又清高,冷酷又脆弱,骨子裡是本能的強硬霸道與掠奪,卻又努力地克制住,努力地改變著,學著溫柔與體諒,學著妥協與讓步。

  「安妹,我後悔了。」

  他低低說:「我該忍住的,我該離你遠一些……我不該拖累你。」

  喬安看著他,突然走過去,用力抱住他。

  他全身僵了一下。

  「我不覺得是拖累。」

  喬安輕輕說:「在我看來,我們能一次次在一起,就已經很幸運了,即使是死,也沒有什麼可怕的。」

  「我不怕死,甚至也不怕你死,誰都會死,說不定就是你兩輩子把別人的一輩子都用完了,所以老天才要提前把你收走,如果這就是命運的公平,那就沒什麼可惜的。」

  喬安拉低他的脖頸,踮起腳,用額頭抵著他的,輕笑說:「我只是希望,所有的命運,我們都一起承擔,我們努力地活,多活一天就賺一天,到哪一天,再也無力可施了,我們也能沒有任何遺憾地坦然離開,你說,好不好?」

  李稷怔怔看著她。

  他看見她明亮乾淨一如往昔的眼睛,看見她眉眼間溫柔又坦蕩的勇敢和笑意。

  她像一團火,歷盡風雨,卻仍然明媚又蓬勃,炙熱得可以燒盡所有陰霾與晦暗。

  李稷看著這團火,也像是被這火燒著。

  他慢慢回抱她,低低道:「好。」

  喬安終於彎起眼睛。

  …………

  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冷。

  喬安攏著鑲雪狐毛的厚綢披風,溜溜達達去看熱鬧。

  穿過重重圍守的禁軍,她掀開營帳,入鼻就是一股濃郁的血腥氣,被挾裹在苦澀刺鼻的藥味里,沖得人眼暈。

  喬安捏了捏鼻子,把帘子掀開一個小角夾起來,透透氣。

  她揣著袖子走進去,方愈正拿著一個藥瓶,有點憂愁地看著面前人。

  喬安探頭一看,看見盤坐在床上,瘦弱艷麗到不可思議的青年。

  薄薄的唇,冷厲入鬢的劍眉,艷麗張揚到妖異的眉眼,曾經絕艷高傲到睥睨的楚王世子,絕代風華的「小太子」,如今瘦得不成樣子,盤坐在那裡,手腕腳腕都拴著粗重的鐵鏈,破敗骯髒的甲冑空蕩蕩掛在削薄嶙峋的肩膀上,活像是掛在一個骨頭架子上。

  他們十萬人的軍隊被河水圍困在荒山上整整三十七天,沒有糧草,沒有乾淨的水,十萬幾方歸屬勢力各懷心思的軍隊在飢餓和恐懼中暴動,三十七天後,大批大批形容枯敗的潰軍狼狽衝下荒山,爭先恐後向朝廷軍隊投降,而殷雲晏趁亂帶著親軍突圍,因為體力不支,連中數箭昏迷倒下。

  然後他就被抓到了這裡。

  可偏偏,這個都狼狽成這個鬼樣子了,他仍然能抬著下巴,用那雙裝滿了冷漠和嘲諷的淺碧色眼睛冷冷看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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